第一章 神秘的符号
凌晨三点十二分，城东废弃纺织厂的铁皮大门在寒风中发出刺耳的呻吟。秦思伟拉高衣领抵挡初秋的凉意，手中的勘查箱随着他急促的步伐轻微晃动。厂区外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蓝红交替的警灯将斑驳的水泥墙照得忽明忽暗。
"秦法医，这边。"刑侦队长黎英站在一栋低矮厂房门口招手。他四十出头，眉间的川字纹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显得更深了。
秦思伟快步走去，橡胶鞋底踩过积水坑发出啪嗒声响。"什么情况这么紧急？"
"你会感谢我叫你来的。"黎英侧身让开通道，脸色凝重得像块铁板，"这凶手要么是个疯子，要么是个艺术家。"
踏入厂房的瞬间，混合着霉味和防腐剂的怪异气味直冲鼻腔。秦思伟条件反射地摸出口罩戴上，却在抬头看清现场时忘记了呼吸。
厂房中央，一具男性尸体呈大字型平躺在铺开的透明塑料布上。胸腔和腹腔被完美地打开，内脏器官被取出，按照某种特定顺序整齐排列在身体周围。更诡异的是，每个器官旁边都用白色粉末画着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死者张明，35岁，单身，本地一家健身房的私人教练。"黎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邻居报案说他三天没回家。我们找到时，他已经这样了。"
秦思伟蹲下身，戴上手套开始初步检查。死者面部表情平静，仿佛只是睡着。切口整齐得令人发指——这不是普通的凶杀，而是近乎外科手术般的精密操作。
"死亡时间大约在36到48小时前。"秦思伟轻轻抬起死者的左手，"没有明显抵抗伤，应该是死后被移到这里进行...处理。"他的目光停在无名指根部的一圈白痕上，"他平时戴戒指？"
"问得好。"黎英翻开笔记本，"据他同事说，张明确实戴着一枚银色尾戒，但现场没找到。"
秦思伟继续检查，在死者后颈发现一个几乎不可见的针孔。"可能是麻醉剂注射点，需要回去化验确认。"他的视线扫过那些符号，"这些图案..."
"已经拍照传给民俗专家了，暂时没回复。"黎英叹了口气，"你觉得这是什么？某种仪式？"
"不确定。但凶手肯定有医学背景，至少受过专业训练。"秦思伟指向心脏位置的切口，"看这个角度，完美避开肋骨，直接..."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秦思伟皱眉掏出来，屏幕上显示"市中心医院"。
"抱歉，我得接一下。"他走到角落，压低声音，"喂？"
"秦医生，我是神经外科的李护士。您妹妹醒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欣喜，"而且她能说话了！"
秦思伟的手指猛地收紧，手机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他向黎英简单说明情况。黎英摆摆手表示理解："去吧，这里有我。初步报告出来了发你邮箱。"
半小时后，秦思伟冲进医院五楼病房，白大褂都来不及换。病床上，瘦弱的女孩正望着窗外发呆，听到动静缓缓转头——那是他昏迷了三年的妹妹秦思雨。
"小雨..."他轻声呼唤，生怕惊碎这个梦境。
女孩的眼睛眨了眨，嘴唇颤抖着吐出两个字："...哥哥？"
秦思伟瞬间红了眼眶。三年前那场车祸带走了父母，也让他妹妹成了植物人。他几乎要冲过去拥抱她，却在看到床头柜上的东西时僵住了。
散落的素描纸上，密密麻麻画满了与凶案现场如出一辙的诡异符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秦思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嘶哑而惊恐："他们来了...银戒指...他们要把我们都清理掉..."
第二章 银色戒指的记忆
"他们来了...银戒指...他们要把我们都清理掉..."
秦思雨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刀，缓慢地锯开秦思伟的神经。他握住妹妹颤抖的手，那双手冰凉得不似活人。
"小雨，谁来了？什么银戒指？"他轻声问道，生怕惊散她脆弱的记忆。
秦思雨的眼神突然变得涣散，嘴唇蠕动着，却只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她的手指紧紧攥住床单，指节泛白。
"秦医生，别刺激她。"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秦思伟转头，看见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约莫四十岁出头的男子站在门口，白大褂下露出熨帖的西装领带。"她刚苏醒，记忆还很混乱。"
"郑医生。"秦思伟站起身，强迫自己松开妹妹的手，"她刚才说了些奇怪的话。"
郑志远——医院精神科主任，秦思雨的主治医师——缓步走到病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小手电，熟练地检查秦思雨的瞳孔反应。"创伤后应激障碍很常见，尤其是昏迷这么久的病人。她可能混淆了梦境和现实。"
秦思伟盯着郑志远检查的动作。这位医生的手法无可挑剔，但有什么地方让他感到不适——也许是郑志远检查时手指在秦思雨脸颊停留的时间略长于必要，又或者是他低头时镜片后闪过的一丝光芒。
"她提到银戒指。"秦思伟说，"而我刚刚处理的案子里，受害者确实有一枚失踪的银戒指。"
郑志远的手停顿了半秒。"巧合罢了。"他收起手电，"秦医生，我知道你关心妹妹，但请不要把工作带入病房。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休养。"
秦思伟正想反驳，手机震动起来。是黎英发来的现场照片和初步报告。他划开屏幕，一张特写照片让他呼吸一滞——死者无名指上的那圈白痕，在强光下清晰可见。
"我得回局里一趟。"他收起手机，看向郑志远，"我妹妹有任何情况，请立刻通知我。"
郑志远微笑点头，但那笑容没有到达眼睛。
离开前，秦思伟最后看了一眼病床。秦思雨已经闭上眼睛，但她的手指仍在床单上无意识地划动，勾勒出那些与凶案现场如出一辙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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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队办公室烟雾缭绕，黎英正和几个探员围在白板前讨论。白板上贴满了现场照片，中间是死者张明的生活照——一个笑容爽朗的健壮男子，与厂房里那具被掏空的尸体形成骇人对比。
"我们的健身教练有什么秘密？"秦思伟走到黎英身边问道。
黎英递给他一杯浓得发黑的咖啡。"表面看是个普通上班族，但银行流水显示他每月有一笔固定大额支出，来源不明。"他指向白板一角贴着的银行对账单，"而且，他两年前曾是一家叫'新纪元生物科技'的保安。"
"生物科技公司？"秦思伟心头一跳，"查过这家公司吗？"
"五年前就倒闭了，老板卷款跑路，典型骗子公司。"黎英喝了口咖啡，"怎么，你有线索？"
秦思伟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秦思雨的话和那些诡异的素描。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几个探员交换着眼神。
"秦医生，"黎英放下咖啡杯，"你知道创伤后记忆有多不可靠，对吧？特别是昏迷这么久的病人。"
"但她描述的细节太具体了——"
"也可能是她潜意识里听到你谈论案件，大脑自动补全了细节。"黎英拍拍他肩膀，"我理解你关心妹妹，但破案要靠证据，不是幻觉。"
秦思伟握紧拳头。理智上他知道黎英说得对，但某种直觉在他脑中尖叫——那些符号、银戒指、秦思雨的惊恐表情，都不可能是巧合。
"我需要再和思雨谈谈。"他最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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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院已是深夜。秦思伟轻手轻脚推开病房门，惊讶地发现秦思雨醒着，正靠在床头画画。听到动静，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认出是他，表情才放松下来。
"哥哥...你回来了。"她的声音比白天清晰了些。
秦思伟拉过椅子坐到床边，注意到床头柜上堆满了素描纸。"画了这么多？"
"停不下来..."秦思雨咬着下唇，"一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就更清楚。"
秦思伟小心地拿起几张素描。除了那些符号，还有一些碎片化的场景：一条长长的白色走廊、一个装满液体的玻璃罐、一枚内侧刻有数字的银色戒指...
"小雨，这些是你记得的地方吗？"他尽量平静地问。
秦思雨的手指绞在一起。"我不确定...像是梦，又像是很久以前的事。"她突然抓住秦思伟的手，"但我记得被绑在一张冰冷的桌子上，有人给我看一枚银戒指...然后是很疼的光..."
秦思伟心跳加速。"还记得别的吗？比如地点，或者那些人的样子？"
秦思雨皱眉努力回忆，突然痛苦地抱住头。"玻璃房间...很多玻璃房间...还有一个词...'净化'...他们说必须'净化'..."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有个男人...总是在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脸..."
秦思伟连忙按下呼叫铃，同时轻抚妹妹的后背。"好了，不想了，休息吧。"
护士赶来给秦思雨注射了镇静剂。在她逐渐平静的过程中，秦思伟注意到她素描本的一角露出半张纸，上面似乎画着一个建筑平面图。他小心地抽出来，发现那是一个三层楼房的草图，旁边潦草地写着一个地址：清河路247号。
"这是什么地方？"他轻声问，但秦思雨已经昏昏欲睡。
"那里...很重要..."她含糊不清地说，"戒指...数字...钥匙..."
秦思伟正想追问，病房门被推开，郑志远快步走了进来。"怎么回事？"他看到注射器，眉头紧锁，"谁允许你们擅自给她用镇静剂的？"
"她情绪激动，有自伤倾向。"护士紧张地解释。
郑志远检查了秦思雨的瞳孔，转向秦思伟，语气严厉："秦医生，我必须再次提醒你，不要刺激我的病人。她的记忆恢复需要循序渐进。"
秦思伟注意到郑志远的目光在他手中的素描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太短暂了，几乎像是错觉，但他确信郑志远看到了那个地址。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秦思伟不动声色地将素描折好塞进口袋，"我明天再来。"
离开医院时，秦思伟在停车场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黎英倚在他的车旁，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我查了些东西，觉得你应该看看。"黎英直接递过文件袋，"新纪元生物科技没那么简单。表面是做保健品，但内部文件显示他们可能在进行某种人体实验。"
秦思伟迅速翻阅文件，里面有几张模糊的照片——一个实验室模样的房间，墙上隐约可见与凶案现场相似的符号。
"还有更奇怪的，"黎英压低声音，"我查了张明的通话记录。他死前一周频繁拨打过一个号码，机主是..."
"郑志远。"秦思伟突然说。
黎英惊讶地挑眉："你怎么知道？"
"猜的。"秦思伟掏出那张素描，"明天我们去这个地方看看。清河路247号。"
黎英接过纸条，眉头紧锁："你确定要追这条线？如果只是你妹妹的幻觉..."
"那也值得一查。"秦思伟拉开车门，"法医直觉告诉我，这些案子背后有更大的东西。"
黎英沉默片刻，点点头："明天早上八点，我接你。"
秦思伟坐进车里，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停止调查，为了你妹妹好。"
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停车场空荡荡的，只有几盏路灯投下长长的阴影。但在最远的那盏灯下，似乎有个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黑暗中。
第三章 墙上的符号
清河路247号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座被遗忘的墓碑。
秦思伟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是一栋上世纪九十年代风格的三层楼房，墙皮剥落，窗户破碎，与秦思雨素描中的建筑轮廓惊人地相似。
"市建委记录显示这里废弃快十年了。"黎英检查着手上的资料，"最后登记的使用者确实是新纪元生物科技。"
秦思伟试着推了推铁门，锁链发出刺耳的呻吟。"得找别的入口。"
他们绕到建筑侧面，发现一扇半掩的地下室窗户。黎英掏出手电和配枪，率先钻了进去。秦思伟紧随其后，落地时扬起一片灰尘。
手电光划破黑暗，照亮了一个实验室模样的大厅。破碎的试管和培养皿散落一地，墙上的白板还残留着褪色的化学公式。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四面墙上密密麻麻刻满了与凶案现场完全相同的符号。
"老天..."黎英低声惊叹，"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秦思伟走近一面墙，手指轻抚那些刻痕。符号排列成环形，中心是一个眼睛状的图案，下方刻着一行小字："净化之日将至"。
"看这个。"黎英从角落的档案柜里抽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份残缺的员工名单。秦思伟凑过去，突然僵住了——名单最后一页，赫然写着"秦思雨"三个字。
"不可能..."他夺过文件，手指颤抖。那确实是妹妹的名字，后面标注着"受试者S-37"，日期是十年前。
"你妹妹多大？"黎英皱眉。
"现在25岁，十年前才15..."秦思伟的声音哽住了。十五岁，正是父母车祸前一年。他们从未提起过思雨参与过任何实验。
继续翻找，他们在档案柜底部发现一个小铁盒，里面整齐排列着五枚银色戒指。秦思伟拿起一枚对着光，内侧刻着小小的数字：214。
"和思雨说的一样。"他喃喃道，"银戒指，数字...她说数字是钥匙..."
黎英正想回应，楼上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屏住呼吸，黎英无声地拔出配枪。
脚步声在头顶停留片刻，渐渐远去。黎英松了口气："可能是流浪汉。我们得抓紧搜查。"
二楼是几间办公室，大部分文件已被清空。但在一张翻倒的办公桌背面，秦思伟发现了一张粘在底部的照片——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实验室门口，中间的男人面容模糊，但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清晰可见。
"头儿！"楼下突然传来喊声。他们冲下楼，发现一名巡警站在地下室入口。
"局长找您。"巡警对黎英说，"又发现一具尸体，同样的手法。"
黎英咒骂一声，转向秦思伟："你先回医院看看你妹妹，我去现场。晚点碰头。"
秦思伟点头，却在黎英离开后继续搜索。直觉告诉他这里还有秘密。果然，在暗角的墙壁上，他发现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缝隙。用力一推，墙板旋转，露出一个狭小的密室。
密室里只有一张金属桌和一个保险箱。保险箱锁着，但桌上有几张泛黄的照片。秦思伟拿起最上面一张，血液瞬间冻结——照片上是年轻的秦思雨，约莫十五六岁，穿着白色病号服躺在某种仪器中，额头贴着电极，眼睛半睁，表情空洞得可怕。
照片背面写着："S-37，第三阶段记忆编码，成功率87%"
秦思伟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父母从未提过思雨参与过任何实验。如果这是真的，那场夺走父母生命的"车祸"又是否真的只是意外？
他将照片塞进口袋，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身后轻微的金属声。转身的瞬间，一根针管刺入他的脖颈。
视野开始模糊，最后的印象是一双冰冷的眼睛和一枚闪着寒光的银色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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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医生？秦医生！"
秦思伟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周玲——法医实验室新来的助手——正焦急地拍着他的脸。
"我...怎么了？"他挣扎着坐起来，颈部传来刺痛。
"您在走廊晕倒了。"周玲递过一杯水，"护士说您可能工作太累。我正好来送报告，看到您倒在这里。"
秦思伟摸了摸脖子，针眼还在。不是幻觉。有人袭击了他，把他送回医院，还编造了晕倒的谎言。但为什么？
"谢谢。"他接过水杯，注意到周玲左手无名指有一圈淡淡的白色痕迹，"你戴戒指？"
周玲下意识地捂住手指，笑容略显僵硬："啊，是的，结婚戒指。做解剖时摘下来了。"她迅速转移话题，"对了，黎队长让我告诉您，新发现的死者身份确认了，叫李成浩，曾是新纪元生物科技的保安主管。"
秦思伟眯起眼睛。太巧了，刚发现实验室，第二名死者就出现了，而且同样与新纪元有关。更可疑的是周玲——她来医院才两周，却总是出现在他周围，现在又突然带来案件信息。
"李成浩的死因？"
"和张明一样，器官被取出并排列，但这次少了心脏。"周玲压低声音，"还有更奇怪的，法医在他胃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写着什么？"
"'S-37记得太多'。"
秦思伟的杯子掉在地上，水溅了一地。S-37——思雨在实验中的编号。
"秦医生？"周玲关切地凑近，"您脸色很差，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他站起身，突然抓住周玲的手腕，"谁让你来监视我的？"
周玲的眼睛瞪大了："什么？我不明白..."
"戒指痕迹太新，最多摘了两三天。而你'结婚'已经两周了。"秦思伟逼近一步，"还有，李成浩的尸检报告不可能这么快出来，除非有人提前知道死因。"
周玲的脸色瞬间惨白。就在她张口欲言的瞬间，走廊尽头传来郑志远的声音："秦医生？出什么事了吗？"
秦思伟转头的一刹那，周玲猛地挣脱，冲向安全出口。他想追，却被郑志远拦住。
"怎么回事？"郑志远皱眉看着周玲消失的方向。
"没什么。"秦思伟退后一步，警惕地盯着郑志远的手——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几乎不可见的白痕，但没有戴戒指。"我妹妹怎么样？"
"情况稳定，但记忆还是很混乱。"郑志远推了推眼镜，"我正要给她做催眠治疗，或许能帮助恢复。"
"催眠？"秦思伟心头警铃大作，"我想旁观。"
郑志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恐怕不行，治疗需要绝对安静。不过结束后我可以详细向你汇报。"
秦思伟假装同意，等郑志远进入病房后，立刻绕到隔壁的观察室。透过单向玻璃，他看到秦思雨躺在治疗椅上，郑志远正把一个奇怪的金属装置戴在她头上。
当郑志远按下手中遥控器的按钮时，秦思伟几乎要冲进去——那装置分明与照片中思雨头上的电极一模一样！
但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郑志远俯身在思雨耳边说的第一句话：
"S-37，请报告你的记忆清除进度。"
第四章 消失的心脏
秦思伟的拳头重重砸在观察室的玻璃上，指节传来尖锐的疼痛。郑志远的声音通过音响系统清晰地传来：
"S-37，请报告你的记忆清除进度。"
秦思雨——不，S-37——在催眠状态下机械地回答："第三阶段记忆编码稳定性89%，清除进度42%。主体记忆出现异常复苏，需要二次净化。"
"异常记忆内容？"
"车祸...父母死亡...哥哥..."秦思雨的声音开始颤抖，"实验室...银色戒指...数字钥匙..."
郑志远皱眉，调整了金属装置上的某个旋钮："执行深度扫描，定位异常记忆节点。"
秦思伟再也忍不住了。他冲出观察室，一脚踹开治疗室的门。"离我妹妹远点！"
郑志远猛地转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镇定："秦医生，你干扰了重要治疗程序。"
"治疗？"秦思伟一把扯下秦思雨头上的装置，"这是在给她洗脑！S-37是什么？记忆编码又是什么？"
秦思雨在椅子上抽搐，双眼翻白，嘴角溢出白沫。郑志远迅速拿起准备好的针剂，秦思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这是什么？"
"镇静剂！她正在经历记忆冲突，不处理会导致癫痫发作！"郑志远厉声道，"你想害死你妹妹吗？"
秦思伟犹豫了一秒，松开手。针头刺入秦思雨的手臂，她的抽搐逐渐平息，陷入沉睡。
"解释清楚。"秦思伟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刀锋般冰冷，"否则我立刻报警。"
郑志远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鼻梁："你看到的是实验性记忆治疗。十年前，新纪元生物科技研发了一种创伤记忆干预技术，你妹妹是志愿者之一。"
"志愿者？她才十五岁！"
"你父母签的同意书。"郑志远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车祸后，你妹妹因创伤记忆出现严重精神障碍。常规治疗无效后，你父亲——作为新纪元的前顾问——同意尝试实验性治疗。"
秦思伟接过文件，父亲熟悉的签名刺入眼帘。文件确实显示秦思雨参与了"创伤记忆干预与重建计划"，但细节部分被墨水涂黑。
"那S-37和记忆清除又是什么意思？"
"实验编号和标准流程术语。"郑志远重新戴上眼镜，"最近她开始回忆实验过程，这对康复极其不利。我们正在尝试..."
"我们？"秦思伟敏锐地抓住这个词，"除了你还有谁参与？"
郑志远明显顿了一下："医学界惯例用语而已。现在请你离开，病人需要休息。"
秦思伟抱起昏迷的妹妹，冷冷地说："治疗到此为止。我会找其他专家。"
走出医院，秦思伟的手机响了。黎英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第二名死者李成浩的戒指找到了，就放在缺失的心脏位置。更诡异的是，戒指内侧刻的数字和张明那枚能拼成一个六位数——214857。"
秦思伟心头一震。214——这不正是他在实验室找到的那枚戒指上的数字吗？
"还有，查了新纪元的员工资料，"黎英继续道，"李成浩不仅是保安主管，还负责'特殊项目'的安保，也就是那些人体实验。"
"思雨可能是实验对象之一。"秦思伟简要说了催眠所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操。这案子比我们想的还大。局里成立了专案组，一小时后开会。你能来吗？"
"先送思雨回家。"秦思伟看了看怀中苍白的妹妹，"有证据表明这些谋杀和实验有关？"
"所有受害者都有两个共同点，"黎英说，"都曾是新纪元员工，而且..."他停顿了一下，"左手无名指上都有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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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案组会议气氛凝重。投影仪上并列展示着两名死者的照片和现场细节。秦思伟坐在角落，思绪却飘回家里——他雇了私人护士照看思雨，但依然不安。
"凶手有医学背景，熟悉解剖学，可能从事外科或病理相关工作。"犯罪心理分析师指着白板说，"取走特定器官暗示仪式性杀人，可能带有某种象征意义。"
"或者是实用目的。"秦思伟突然开口，"如果新纪元真的在进行记忆实验，这些器官可能储存了某种信息。"
会议室安静下来。局长陈国强——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刑警——皱眉问："秦医生，你是指...生物信息储存？"
"理论上，特定蛋白质序列可以编码信息。"秦思伟走到白板前，画了一个简单图示，"如果凶手在清除知情者，同时收集实验数据..."
"科幻小说看多了吧？"缉毒组的刘队长嗤笑道，"我看就是某个疯医生在搞邪教仪式。"
黎英敲了敲桌子："不管动机如何，下个目标很可能是新纪元前员工。我已经列出二十三名相关人员，正逐一排查。"
会议结束后，黎英拉住秦思伟："你妹妹怎么样？"
"还在昏迷。"秦思伟揉了揉太阳穴，"郑志远说她可能被植入了虚假记忆。"
"假记忆？"黎英挑眉，"那她画的那些符号怎么解释？"
秦思伟摇头。这正是最困扰他的地方——如果符号是假的，为何与凶案现场完全一致？如果是真的，思雨又为何会知道？
"我查了郑志远的背景。"黎英压低声音，"他确实曾是新纪元的研究员助手，专攻神经科学。公司倒闭后去了美国，两年前才回国。"
"有犯罪记录吗？"
"干净得像张白纸。"黎英递过一份文件，"太干净了，反而可疑。"
秦思伟翻看文件，突然停在一页上："等等，他回国后频繁访问的这个地址——青山疗养院，是什么地方？"
"私立精神病院，专收富豪家的'问题儿童'。"黎英冷笑，"收费高得离谱，据说有些'特殊治疗'项目。"
秦思伟想起实验室照片上那些穿病号服的孩子，胃部一阵绞痛。"我得去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黎英断然拒绝，"如果那里真有问题，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我们按程序来，申请搜查令。"
"等搜查令下来，证据早没了。"秦思伟直视黎英的眼睛，"我妹妹可能是受害者之一，我不能坐等。"
两人对视良久，黎英最终叹了口气："至少等明天，我安排便衣支援。今晚你先照顾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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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雨在午夜时分醒来。秦思伟正坐在她床边整理资料，听到动静立刻上前。
"哥哥？"她的声音虚弱但清醒，"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什么梦？"秦思伟小心地问。
"一个全是玻璃房间的地方...他们在往我脑子里放东西..."秦思雨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还有个男人，总是在阴影里说话。他说'净化必须完成'..."
秦思伟递过素描本："能画出来吗？"
秦思雨点点头，铅笔在纸上快速移动。先是一个模糊的男人轮廓，站在背光处；然后是几个排列成圆形的玻璃舱，里面漂浮着人形；最后是一枚戒指，内侧清晰地标着数字857。
"857..."秦思伟想起现场找到的两枚戒指数字拼出的214857。这难道是某种密码？
"我记得这个数字。"秦思雨突然说，"它很重要...像是...钥匙？"
秦思伟正要追问，门铃响了。监控屏幕上显示是周玲，她神色慌张，不断回头张望。
"你来干什么？"秦思伟开门后冷冷地问。
周玲的嘴唇颤抖着："我...我来道歉，还有警告您。"她递过一个U盘，"这是李成浩的完整尸检报告。他的心脏被取走前，注射了一种特殊试剂——与新纪元当年使用的记忆增强剂成分吻合。"
秦思伟眯起眼睛："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周玲突然痛苦地捂住腹部，跪倒在地。秦思伟这才发现她外套下渗出大片血迹。
"中...中毒了..."周玲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们发现我...帮您..."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银色戒指，内侧刻着329，"拿着...下一个是...青山..."
话未说完，她的身体猛地抽搐，口吐鲜血倒在秦思伟怀中。秦思伟迅速检查脉搏——已经停止。他轻轻掰开周玲紧握的手指，发现掌心用血写着一个词：
"黎明"
第五章 他们来了
周玲的尸体在秦思伟怀中渐渐变冷，鲜血浸透了他的衬衫。他轻轻将她放在地板上，手指颤抖地拨通了黎英的电话。
"老天，你没事吧？"黎英二十分钟后赶到，身后跟着刑侦队和法医人员。他蹲下身检查周玲的尸体，目光停留在她掌心的血字上。
"黎明..."黎英念出这个词，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秦思伟摇头："没说完就断气了。"他出示那枚刻有329的银色戒指，"她说下一个目标是青山，可能指青山疗养院。"
技术人员开始勘查现场，秦思伟退到走廊，突然意识到屋里太安静了。他冲进卧室——床空空如也，窗户大开，秦思雨不见了。
"思雨！"他翻遍每个房间，最后在枕头上发现一张纸条，上面是秦思雨颤抖的笔迹："他们来了。"
黎英跟着冲进来，看到空荡荡的床和纸条，立刻掏出对讲机："所有单位注意，一名女性患者从秦医生住所失踪，25岁，黑色长发，可能处于意识混乱状态..."
秦思伟的视线模糊了。妹妹虚弱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动——她会去哪里？谁带走了她？那个"他们"又是指谁？
"我们会找到她。"黎英坚定地说，但眼神闪烁了一下，"先处理周玲的事，她带来的U盘呢？"
秦思伟从口袋里掏出U盘，黎英接过递给技术人员："立刻分析内容。还有，查查这枚戒指上的数字和前两起案件有什么关联。"
法医初步检查发现周玲死于一种罕见植物毒素，发作迅速，无解药。最奇怪的是，她左手无名指上也有一圈淡淡的戒痕。
"又一个戴过戒指的。"秦思伟喃喃道，"329...和之前的214、857有什么联系？"
黎英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走到角落接听，声音压得很低，但秦思伟还是捕捉到了几个词："...第三具...思雨的资料..."
"又出事了？"黎英挂断后，秦思伟直接问道。
黎英犹豫片刻："污水处理厂工人发现一具尸体，同样的手法。这次..."他深吸一口气，"尸体旁边放着秦思雨的病历复印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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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现场比前两个更加诡异。死者是一名五十多岁的男性，胸腔被打开，器官排列成螺旋状。最令人不适的是，他的心脏被替换成了一本装订整齐的文件夹——秦思雨在市中心医院的全部治疗记录。
"死者身份确认了，"黎英戴上手套，翻看尸体旁的证件，"赵文斌，新纪元生物科技的前研究主任，专攻神经药物学。"
秦思伟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妹妹的病历上移开，检查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12小时，但器官摆放方式更...熟练了。凶手在不断进步。"
"看这个。"黎英指着尸体右手握着的一个小物件——又是一枚银色戒指，内侧刻着576。
"214、857、329、576..."秦思伟将这些数字记在手机里，"如果这是某种密码..."
"密码专家已经在分析了。"黎英站起身，环顾四周，"凶手为什么特意留下你妹妹的资料？像是在...挑衅？"
"或者是警告。"秦思伟的声音发紧，"告诉我妹妹在哪里。"
"你认为是我抓了她？"黎英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就因为周玲写了'黎明'？老秦，我们合作五年了！"
秦思伟没有回答。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尸体周围，在塑料布边缘发现了一个微小的透明碎片。
"玻璃碎片，"他小心地装入证物袋，"边缘有特殊涂层，像是某种光学仪器。"
回程的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直到驶入市区，黎英才开口："局里已经批准监控青山疗养院，但需要更多证据才能申请搜查令。至于思雨...我已经让所有巡逻警留意了。"
秦思伟只是点头。他的思绪飘回家里安装的隐藏摄像头——为了监控妹妹的情况，他在客厅和卧室都装了微型摄像头。如果有人带走了思雨，或许拍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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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刑侦队已经完成现场勘查撤走了。秦思伟立刻打开电脑，调取监控录像。
前几个小时画面正常：秦思雨躺在床上休息，护士在旁边看书。然后护士接了个电话，走出房间。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窗户翻入，走向病床。
秦思伟屏住呼吸，将画面放大。那人全身黑衣，戴着口罩和帽子，无法辨认面容。但当他俯身抱起秦思雨时，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最奇怪的是，秦思雨似乎没有反抗——她甚至像是认识这个人，虚弱地伸手碰了碰他的面具，然后任由对方抱起自己从窗户离开。
"怎么可能..."秦思伟反复观看这段录像。思雨为什么会配合绑架者？除非她以为这是救援？
他继续查看其他摄像头的记录，突然发现一段音频文件——是卧室窃听器录下的郑志远前天的催眠治疗。当时他只顾着看画面，忽略了这段录音。
"...S-37，请回忆实验室的结构。"郑志远的声音在录音中显得格外冰冷，与平日温和的医生形象判若两人。
"白色走廊...尽头是玻璃房间..."秦思雨梦呓般回答。
"保险箱密码是多少？"
"我...不知道..."
"仔细想。银色戒指上的数字，214857，还记得它的意义吗？"
一阵沉默，然后是秦思雨痛苦的呻吟："不...不能说出来...净化会失败..."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秦思伟的后背渗出冷汗。郑志远明显在利用催眠套取信息，而且对戒指数字极为关注。
他打开电脑，搜索"214857 记忆实验"，结果寥寥。但当他尝试将数字分段计算时，发现214857有一个奇特的性质——它是最小的"循环数"之一：142857乘以1到6的数字，得到的都是其数字的循环排列。
"密码...循环..."秦思伟灵光一闪，迅速将周玲戒指上的329和今天发现的576输入计算器。329576正是142857乘以2.3后再取整数部分！
"戒指数字是142857的倍数..."他喃喃自语，"这是某种识别系统？"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要妹妹活命，停止调查。她不属于你。"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秦思雨躺在某个白色房间的床上，手腕连着输液管，额头上贴着电极片。照片角落隐约可见一枚银色戒指，内侧数字是142。
秦思伟的血液瞬间冻结。这个数字不在之前的序列中，但正是所有戒指数字的基础。他立刻回拨电话，却提示已关机。
就在他准备通知黎英时，门铃响了。监控屏幕上，郑志远站在门外，白大褂上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
"秦医生，我必须和你谈谈。"郑志远的声音通过门禁系统传来，异常急促，"你妹妹有危险，但不在我手上。我知道谁抓了她。"
秦思伟悄悄拨通黎英的电话并保持通话，然后才开门："你知道些什么？"
郑志远没有进门，只是递过一个信封："青山疗养院地下三层。明天午夜。一个人来，否则他们就会启动记忆清除程序。"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对了，别相信黎英。'黎明'不是指时间，而是——"
一声闷响，郑志远的身体猛地前倾，背后绽开一朵血花。秦思伟条件反射地扑倒，第二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击碎了门框。
郑志远倒在地上抽搐，鲜血迅速在身下蔓延。秦思伟拖他进屋，用脚踢上门。手机里传来黎英焦急的喊声："老秦！出什么事了？"
"狙击手！郑志远中弹！"秦思伟撕开郑志远的衣服检查伤口，子弹贯穿肺部，情况危急，"快叫救护车！"
郑志远抓住秦思伟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戒指...数字是...序列号..."他咳出一口血，"思雨不是...你妹妹...她是..."
一阵剧烈的抽搐中断了他的话。当救护车十分钟后赶到时，郑志远已经停止了呼吸。秦思伟呆坐在地上，手中紧握那个信封，脑海中回荡着郑志远最后未说完的话。
思雨不是他妹妹？那她是谁？
第六章 不信任的阴影
法医实验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秦思伟盯着解剖台上的郑志远，子弹入口处的皮肉外翻，像一张狰狞的小嘴。他伸手合上郑志远半睁的眼睛，手指沾上了冰冷的死亡气息。
"9毫米口径，从约150米外射击。"弹道专家王磊摘下手套，"专业杀手的水准。现场找到弹壳了吗？"
黎英摇头："对面楼顶只发现两个射击位置的痕迹，清理得很干净。"他看向秦思伟，"郑志远最后说了什么？"
秦思伟犹豫了一秒。那句"思雨不是你妹妹"像根刺扎在喉咙里，他不确定该不该说出来。"提到戒指数字是序列号，还有青山疗养院。"
"就这些？"
"失血过多，话没说完。"秦思伟避开黎英探究的目光，转而检查郑志远的手。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明显的戒痕，比之前看到的任何一例都要深，像是常年佩戴的结果。
法医助理递过一份报告："血液检测发现高浓度的苯二氮䓬类药物，死者中弹前已经中毒。"
"杀人灭口。"黎英皱眉，"郑志远明显知道太多。"
秦思伟打开郑志远死前给他的信封。里面是一张青山疗养院的平面图，地下三层被红笔圈出，旁边潦草地写着"记忆核心"三个字。还有一张老照片——一群孩子站在实验室门口，都穿着白色病号服。秦思伟一眼认出了十五岁的秦思雨，她脖子上挂着"S-37"的牌子。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一串名单，对应每个孩子的编号和名字。秦思雨的名字后面被划掉，改成了"林萱"。
秦思伟的手指开始颤抖。林萱？这是谁？为什么郑志远说思雨不是他妹妹？
"发现什么了？"黎英凑过来。
"没什么。"秦思伟迅速将照片塞进口袋，"一些疗养院的资料。"
黎英明显不信，但没再追问。两人之间的空气凝固了几秒，被突然推开的门打破。
"秦医生，局长找你。"技术科的小张探头说道，眼神古怪地在两人之间游移，"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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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陈国强的办公室烟雾缭绕。老刑警面前的烟灰缸堆满了烟蒂，显示谈话不会愉快。
"坐。"陈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开门见山，"秦医生，你被暂时停职了。"
秦思伟僵在原地："为什么？"
"周玲死在你家，郑志远在你门口被枪杀，你妹妹失踪——太私人了，影响判断。"陈局递过一份文件，"心理评估认为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参与调查。"
文件上是周玲尸检报告的补充页，最下方有一行手写备注："死者指甲内发现秦思伟皮肤组织。"
"这是栽赃！"秦思伟猛地站起，"我当时扶她，可能有接触，但绝没有——"
"冷静。"陈局抬手制止，"没人指控你。但你必须承认，从案件开始，你妹妹就莫名其妙地牵扯其中。那些素描、她对实验细节的了解，甚至她失踪时配合绑匪的举动..."他意味深长地停顿，"太巧合了，不是吗？"
秦思伟的拳头在腿边攥紧："您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陈局压低声音，"专案组有人怀疑秦思雨可能不是受害者，而是...参与者。"
这个可能性像一记重拳击中胃部。秦思伟想起监控里思雨触碰绑匪面具的画面，那种诡异的熟悉感...
"我需要48小时。"他突然说，"停职令明天再生效，我要整理交接材料。"
陈局审视他良久，终于叹气："24小时。之后交出证件和权限卡。"他顿了顿，声音柔和下来，"老秦，我认识你父亲。如果他还在，也会劝你别陷得太深。"
秦思伟没有回答。父亲的名字像另一把刀——如果郑志远说的是真的，如果思雨真的不是他妹妹...那场车祸又隐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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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警局，秦思伟立刻拨通了一个号码。半小时后，他站在城东一栋破旧公寓楼前，按响了307的门铃。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警惕的眼睛打量着他。"秦医生？"一个沙哑的女声问道。
"是我。王磊说你能帮我查些东西。"
门链取下，一个瘦削的女人出现在门口。莫琳，前警局法医技术员，因违规查阅机密文件被开除，现在是地下黑客。她左脸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右手少了两个手指。
"进来吧，别开灯。"莫琳退回昏暗的室内，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着她凹陷的脸，"听说你被停职了？真快。"
秦思伟皱眉："消息传得这么快？"
"有人希望你出局。"莫琳在键盘上敲打几下，调出一份档案，"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的是青山疗养院的建筑审批文件，但地下部分比公开图纸多了三层。
"记忆核心..."秦思伟念出那个被红笔圈注的名称，"你知道这是什么？"
莫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出另一份文件——新纪元生物科技的内部备忘录，日期是公司倒闭前一周。
"项目S计划最终阶段：记忆编码植入已完成，受试者稳定性达87%。启动休眠协议，等待激活指令。"
备忘录下方列着十几个编号，S-37赫然在列，每个编号后面对应一个六位数字。秦思伟立刻认出这些数字都是142857的倍数。
"戒指上的数字..."
"记忆编码序列号。"莫琳的声音低沉，"每个实验对象都被植入特定记忆片段，通过数字激活和控制。你的'妹妹'，"她讽刺地加重这个词，"是第37号受试者。"
秦思伟的呼吸变得急促："那她是谁？如果不是秦思雨..."
"很可能是林萱。"莫琳调出一张学生档案，"林萱，15岁，十年前在新纪元实验中死亡。官方记录是药物过敏，但实际是记忆移植排斥反应。"
照片上的女孩与秦思雨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秦思伟感到一阵眩晕——他照顾了五年的妹妹，竟然是另一个人？
"还有更糟的。"莫琳继续道，"记忆移植需要供体。林萱接受的记忆片段来自..."她停顿了一下，"你真正的妹妹，秦思雨。"
世界仿佛在瞬间倾斜。秦思伟抓住桌沿才没有跌倒。"这不可能...我亲眼看见思雨在车祸中..."
"幸存？"莫琳冷笑，"医院记录显示秦思雨车祸后脑死亡，但你父亲——新纪元的秘密投资人——坚持继续治疗。三个月后，'奇迹般'苏醒的其实是拥有你妹妹部分记忆的林萱。"
秦思伟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碎片：思雨醒来后对某些家庭细节的陌生，她偶尔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成熟，还有那些突如其来的"记忆闪回"...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父亲相信记忆可以转移，意识能够永生。"莫琳调出一段视频——一个与秦思伟父亲极为相似的男人在实验室中讲话："当肉体消亡，记忆将在新的载体中延续。这才是真正的生命永恒。"
秦思伟认出了背景里的符号——与凶案现场墙上的一模一样。
"现在他们在清除知情者。"莫琳关闭文件，"所有死者都曾参与S计划。下一个目标可能是..."
她的话被玻璃碎裂声打断。秦思伟本能地扑倒莫琳，下一秒子弹呼啸而过，击穿了电脑屏幕。
"狙击手！"莫琳滚到墙边，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后门！快！"
他们弯腰冲向厨房，又一阵子弹击穿窗户，打碎了水槽边的玻璃杯。莫琳踹开后门，拉着秦思伟冲下消防梯。在二楼平台，她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戒指塞给秦思伟。
"拿着，内侧刻着000，是总控钥匙。能读取所有记忆编码。"她推着秦思伟继续往下，"去青山疗养院前，先查这个地址。"她在秦思伟手心写下一串文字，"郑志远每周都去的地方。"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莫琳将秦思伟推向相反方向："分开跑！明天中午老码头见！"
秦思伟刚跑出几步，就听见背后一声闷响和莫琳的惨叫。他回头看见莫琳倒在地上，一个戴银色戒指的男人正弯腰检查她的脉搏。
男人抬头，与秦思伟四目相对——是黎英。
第七章 玻璃房间
莫琳写在秦思伟手心的是个郊区地址：松林路18号。凌晨三点，秦思伟蹲在对面的树丛里，盯着那栋伪装成私人诊所的两层小楼。所有窗户都拉着厚重的窗帘，只有正门摄像头微微闪着红光。
黎英为什么会出现在莫琳公寓楼下？他真是那个戴银色戒指的男人吗？秦思伟摇摇头，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无论警局里谁是内鬼，现在救出思雨才是首要任务。
他绕到建筑侧面，发现一扇没有完全闭合的换气窗。窗框上的灰尘有新鲜摩擦痕迹——最近有人从这里进出。秦思伟轻轻推开窗，滑入一条黑暗的走廊。
消毒水的气味掩盖着某种更刺鼻的化学制剂味道。他贴着墙前进，突然听到脚步声接近，迅速闪进一个杂物间。透过门缝，他看到两名穿白大褂的男子推着器械车经过，其中一人左手戴着银色戒指。
"37号反应如何？"高个子问。
"不稳定。"戒指男回答，"记忆冲突达到临界值，郑主任考虑启动清除程序。"
"可惜了，最成功的案例之一..."
声音渐渐远去。秦思伟的掌心渗出冷汗。37号——思雨的实验编号。他必须尽快找到她。
走廊尽头有一道需要指纹识别的金属门。秦思伟正发愁如何通过，门突然开了，一个戴口罩的护士走出来。他闪电般出手，捂住对方的嘴拖入旁边的洗手间。
"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他压低声音，亮出从莫琳那里得到的总控戒指，"告诉我37号在哪里。"
护士的眼睛瞪大，盯着那枚刻有000的戒指，突然开始发抖："地...地下二层。但需要郑主任的权限卡..."
"你有吗？"
护士摇头，颤抖的手指指向自己胸前的工作牌："普通员工只能到地下一层。"
秦思伟夺过工作牌，用胶带捆住护士的手脚，塞住她的嘴。"两小时后会有人发现你。"
刷卡进入金属门，里面是一部电梯。秦思伟按下B1按钮，心跳如擂鼓。电梯下降时，他注意到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立刻用口香糖堵住镜头。
B1层像普通医院病房区，但过于安静。他透过门上的小窗一间间查看，全是空床。直到最后一间，里面躺着一个消瘦的年轻男子，头上连着电极，手腕插着输液管。床头标签写着"S-29"。
男子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思伟。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秦思伟小心地推开门。
"...戒指..."男子的声音细若游丝，"000...总控..."
秦思伟亮出戒指，男子突然激动起来："阻止净化...记忆...会消失..."他的手指抽搐着指向房间一角。秦思伟走过去，发现墙缝里塞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是一幅手绘地图，标注着通往B2层的通风管道入口。就在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秦思伟迅速躲到床下。
"29号今天怎么样？"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是郑志远！但郑志远明明已经死了...秦思伟从床底缝隙看去，只见一双锃亮的皮鞋和白大褂下摆。旁边跟着另一人，穿着护士服。
"脑电波平稳，但海马体活动异常。可能开始回忆了。"
"准备转移。先处理37号，她的记忆复苏最快，风险最大。"
脚步声远去后，秦思伟立刻爬出来。29号的眼神已经涣散，嘴角流出白沫——被注射了某种药物。秦思伟握了握他冰凉的手："坚持住，我会带人来救你们。"
根据地图，通风口在清洁间。秦思伟拆下栅栏，挤进狭窄的管道。爬行约十米后，他看到一个向下垂直的通道，隐约传来说话声。
"...最后确认一遍程序参数。"又是郑志远的声音，"记忆清除后植入新身份，准备转移。"
"监控显示有人闯入B1层。"另一个男声回答。
"肯定是秦思伟。按计划进行，我去处理37号。"
秦思伟屏住呼吸，慢慢挪到通风口上方。透过百叶窗，他看到一个圆形大厅，周围排列着六个玻璃舱——与秦思雨素描中一模一样！每个舱内都躺着一个人，连接着各种仪器。最靠近他的舱体标签清晰可见：S-37。
舱内的女子背对着他，但那一头黑发和纤细的身形无疑是秦思雨。她穿着白色病号服，头上戴着布满电极的金属环，正在无意识地抽搐。
郑志远走到控制台前，输入一串密码。屏幕亮起，显示"记忆清除程序启动，倒计时5:00"。
没时间了。秦思伟环顾四周，发现通风管道延伸到控制室正上方。他小心爬过去，在郑志远低头调整参数时，踹开通风栅栏跳了下去。
"住手！"他落地翻滚，顺势拔出口袋里的手术刀。
郑志远——或者说长得和郑志远一模一样的男人——惊讶地抬头，随即恢复冷静："秦医生，你比预计的来得早。"
"你是谁？"秦思伟盯着这张与死者相同的脸，"郑志远已经死了。"
"我是郑志明，他弟弟。"男人微笑，"我们共享研究数据，包括某些...外貌调整。你手上的戒指是我哥哥的？"
秦思伟没有回答，慢慢向控制台移动："停止程序，放了我妹妹。"
"妹妹？"郑志明突然大笑，"秦医生，你真以为那个身体里是你妹妹的记忆？"他按下某个按钮，玻璃舱内的秦思雨突然剧烈痉挛，发出无声的尖叫。
"停下！"秦思伟扑向控制台，但郑志明早有准备，侧身避开同时按响警报。
"S计划的核心是记忆移植。"郑志明后退几步，声音在刺耳的警报中依然清晰，"你父亲用垂死的女儿做实验，把她的记忆植入林萱的大脑。可惜只有片段成功了——那些实验室符号、银色戒指，都是你妹妹最后的记忆。"
秦思伟的视线在控制台和玻璃舱之间游移。倒计时显示3:47，思雨的抽搐越来越剧烈。
"为什么杀那些人？"
"清理知情者。"郑志明冷笑，"实验对象开始回忆真相，必须'净化'。你妹妹——不，林萱——是唯一移植成功的，我们不能失去她。"
秦思伟假装被激怒前冲，在郑志明躲避时突然转向，一刀划向控制台电缆。火花四溅，整个大厅陷入黑暗，只有玻璃舱内的应急灯发出幽蓝光芒。
"愚蠢！"郑志明的声音在黑暗中咆哮，"强行中断会损坏记忆载体！"
秦思伟借着微光冲向玻璃舱，摸索着寻找开启装置。舱内的秦思雨已经停止抽搐，但口鼻渗出鲜血，情况危急。
"需要指纹和密码。"郑志明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你救不了她。"
秦思伟转身，郑志明手中的针筒在蓝光下泛着寒光。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搏斗，针头几次擦着秦思伟的脖子划过。混乱中，秦思伟的戒指碰到控制面板，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玻璃舱门缓缓开启。
"不可能！"郑志明惊呼，"只有000号总控戒指能..."
秦思伟趁机一记肘击打掉针筒，将郑志明撞向墙壁。对方头破血流地倒下，他立刻转身抱起昏迷的秦思雨。她的身体轻得可怕，额头滚烫。
"坚持住，我带你回家。"秦思伟脱下外套裹住她，向出口奔去。
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秦思伟拐进一条侧通道，发现尽头是货运电梯。电梯升至一楼，他踹开安全门，冲进停车场。一辆救护车正好停在那里，后门敞开，钥匙还插着。
"天助我也。"他将秦思雨放在担架上，跳进驾驶座猛踩油门。后视镜里，几个白大褂冲出建筑，但为时已晚。
驶上公路后，秦思伟才稍微放松。他回头看了眼秦思雨，发现她睁开了眼睛。
"小雨？你能听见我吗？"
秦思雨的嘴唇蠕动着，声音微弱但清晰："哥哥...实验室...他们对我做了什么？"
"没事了，都过去了。"秦思伟眼眶发热，"我带你去找莫琳，她知道怎么帮你。"
秦思雨突然睁大眼睛，惊恐地看向他身后："小心！"
秦思伟还没反应过来，一辆黑色SUV猛地从侧面撞来。救护车失控旋转，撞上护栏。安全气囊爆开，他的头狠狠撞在车窗上，视线模糊。
最后的意识中，他看到几个人影撬开后门拖走秦思雨。其中一人弯腰查看他是否昏迷，胸前警徽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是黎英的警徽。
第八章 下水道中的真相
刺眼的阳光将秦思伟从昏迷中刺醒。他躺在救护车残骸里，额头伤口凝结的血块把睫毛粘在一起。后车厢空空如也——秦思雨又被抓走了。
"黎英..."他嘶哑地念出这个名字，手指碰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件。是那枚警徽，编号清晰可见：PC-4573，确实是黎英的。
但为什么？黎英如果是内鬼，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直接杀了他。除非...
秦思伟拖着疼痛的身体爬出救护车。车祸发生在城郊结合部，周围是废弃工厂。他摸出手机，屏幕碎了但还能用。没有黎英的未接来电，这很不正常——如果搭档发现他失踪，一定会疯狂联系。
除非黎英自身难保。
他拨通莫琳的号码，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你还活着。"莫琳的声音比昨天更加虚弱，"看到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自己查。老码头，两小时后。戴上戒指。"电话突然挂断。
秦思伟用手机搜索最新消息，一则短讯让他如坠冰窟："刑侦队长黎英涉嫌违规调查被停职审查"。发布时间是四小时前，正是他昏迷的时候。
没有更多细节，但足以印证他的猜测——黎英可能和他一样被设计了。警徽是栽赃，目的是离间他们。
他拦了辆过路卡车，谎称遭遇抢劫，好心的司机把他捎到市区。在一家破旧网吧的洗手间里，他清洗了伤口，用随身携带的手术缝合胶带简单处理了额头的裂口。镜中的自己胡子拉碴，眼睛布满血丝，活像个逃犯。
网吧电脑上，他深入搜索黎英的相关信息。一则不起眼的警务内部通告显示，停职原因是"擅自调阅机密档案"。档案编号前缀"NX"——新纪元的缩写。
"他在查新纪元..."秦思伟恍然大悟。黎英可能发现了什么，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
离开网吧，他偷了件挂在摩托车上的外套，换了装扮前往老码头。这是个废弃的货运码头，锈蚀的集装箱堆叠如迷宫。海风裹挟着鱼腥味和油污味，掩盖了其他气息。
"别动。"一个冰冷的东西顶住他后腰。莫琳的声音，"慢慢转身。"
秦思伟照做。莫琳坐在轮椅上，脸色惨白，右腿裤管空荡荡的——显然昨晚的遭遇让她失去了这条腿。她持枪的手稳如磐石，眼神比枪口更冷。
"证明你不是他们的人。"
秦思伟亮出那枚000戒指："郑志明说这是总控钥匙。"
莫琳的枪稍稍放低："跟我来。"
她领着他穿过集装箱迷宫，来到一艘搁浅的旧渔船前。甲板上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都瘦削苍白，眼神警惕。秦思伟注意到他们左手无名指上都有戒痕。
"幸存者。"莫琳简短介绍，"S-15、S-22和S-41。"
"你们都是新纪元的实验对象？"秦思伟问。
"S计划的失败品。"其中唯一的女性——S-41苦笑道，"记忆移植的排斥反应让我们成了这副鬼样子。"
船舱内贴满了资料和照片，中心是一张新纪元实验室的平面图。莫琳滚动轮椅到图前："郑志远兄弟负责的记忆移植实验共使用43名受试者。29人死亡，我们5人逃脱，剩下9人还在他们手中——包括你'妹妹'。"
"她不是我妹妹，是林萱。"秦思伟痛苦地说。
"不全是。"莫琳调出一段监控录像，显示秦思雨被绑在一台奇特仪器上，"林萱的身体，但脑中有你妹妹的部分记忆片段。郑志明需要她，因为她是唯一移植成功的案例。"
秦思伟盯着屏幕。思雨——或者说林萱——在仪器上挣扎，嘴里喊着什么。他放大音量：
"...记忆核心在下水道...净化即将开始..."
"下水道？"秦思伟抬头，"城市下水道系统？"
莫琳点头："新纪元倒闭前修建的秘密设施，入口在青山疗养院地下，但主要实验室在下水道网络深处。他们准备在那里启动最终阶段的'净化'——清除所有实验对象的自主记忆。"
S-15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其他人似乎习以为常，只是递给他一块手帕。"辐射泄漏的后遗症。"他虚弱地解释，"当年实验室事故，我们这些'失败品'被扔在那里等死。"
秦思伟想起法医报告里死者体内的特殊同位素："所以那些被杀的人..."
"都是事故见证者。"莫琳冷笑，"保安、研究员、清洁工...现在轮到我们这些'失败品'了。"
"黎英呢？他为什么被停职？"
莫琳调出一份文件："因为他查到了这个。"
屏幕上是一份名单：《S计划最终阶段合格受试者》。秦思雨的名字旁边标注着"记忆稳定性92%"，而最下方有个让秦思伟呼吸停滞的名字——黎阳，关系标注为"黎英之弟"。
"黎英的弟弟..."秦思伟突然明白了一切，"也是实验对象？"
"唯一存活的三阶段受试者，被藏在青山疗养院特殊监护区。"莫琳切换画面，显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躺在病床上，头上连着电极，"黎英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调查新纪元，就是为了他弟弟。"
秦思伟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知道真相，独自来南站储物柜312。别告诉莫琳他们。——R"
R...黎英？
"怎么了？"莫琳敏锐地问。
秦思伟熄灭屏幕："垃圾短信。"他站起身，"我需要些装备。有办法弄到吗？"
莫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滚动轮椅到一个储物柜前："别做傻事。"
一小时后，秦思伟背着装满装备的包离开渔船。他绕了几圈确认没人跟踪，才打车前往南站。
储物柜312里只有一张照片和一把钥匙。照片上是年轻的黎英搂着弟弟站在游乐园，两人笑得灿烂。背面写着："下水道维修通道B-17，午夜。"
秦思伟刚拿起钥匙，后脑就被冰冷的枪口抵住。
"转身慢点。"是黎英的声音。
秦思伟缓缓转身。黎英看起来比上次见面老了十岁，眼睛布满血丝，胡子拉碴，但持枪的手稳如磐石。
"解释警徽。"秦思伟冷静地说。
"栽赃。我赶到时你已经昏迷，思雨被带走。"黎英的声音嘶哑，"我追了一段，被埋伏。警徽就是那时丢的。"
"为什么信你？"
黎英掏出手机，播放一段录音："...处理掉黎英和他弟弟，他们知道太多..."是郑志明的声音。
"我弟弟..."黎英的眼眶发红，"十年前失踪，官方记录说是离家出走。三个月前我才发现他在青山疗养院，被当成精神病患者，实际上是新纪元的实验对象。"
秦思伟想起船舱里那份名单："黎阳，S-13？"
黎英的枪微微颤抖："你怎么知道？"
"莫琳那里有名单。你弟弟是少数存活的三阶段受试者。"秦思伟直视黎英的眼睛，"就像思雨——或者说林萱。"
黎英终于放下枪："我查了五年，发现新纪元在实验记忆移植。他们用流浪儿童、孤儿做实验，后来扩展到'志愿者'——通常是走投无路的穷人。"他的声音充满痛苦，"我弟弟当年患了绝症，父亲偷偷让他参与实验，以为能救他..."
"结果记忆被篡改，成了活体实验品。"秦思伟接上他的话，"我父亲也一样，用垂死的思雨做实验，把她的记忆植入林萱的身体。"
两人沉默地对视，一种无言的默契在之间建立。最终，黎英伸出手："联手？"
秦思伟握住那只手："联手。但先告诉我，下水道实验室的具体位置？"
"城市主排水系统下方，入口在这里。"黎英调出手机地图，指向一个点，"表面是市政维修站，实际通往新纪元的'记忆核心'实验室。今晚午夜他们要进行最终阶段的'净化'——清除所有实验对象的原有记忆。"
"包括思雨和你弟弟。"
黎英点头，眼神坚定："我有些老朋友，不受局里待见的硬骨头。他们愿意帮忙。"
"莫琳和其他幸存者也能提供支援。"秦思伟思索着，"但我们需要详细计划。郑志明不是一个人，他有武装保安和那个狙击手。"
黎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蓝图："维修站平面图。三条通道进入主实验室，这里、这里和这里。"他指着几个标记点，"我的人负责前两个，我们走第三条——直通记忆核心。"
秦思伟注意到图纸角落的一个奇怪符号——与凶案现场和思雨素描中一模一样。"这是什么？"
"记忆控制装置的标志。"黎英的表情变得凝重，"据说能直接抹除或植入记忆。郑志明要用它完成'净化'。"
两人详细讨论了行动计划。离开前，秦思伟突然问："为什么相信我？我可能真是内鬼。"
黎英笑了笑："莫琳告诉过你戒指数字的意义吗？000不仅是总控钥匙，还代表最高权限——只有项目负责人才有。那枚戒指，原本属于你父亲。"
这个信息像一记重锤。秦思伟低头看着手中的戒指，突然明白为什么它能开启玻璃舱——父亲在最后一刻，或许试图纠正自己的错误。
"午夜见。"他最终说道，转身融入车站人群。
无论思雨身体里是谁的记忆，他都要救她出来。为了父亲，为了真正的思雨，也为了那个叫他"哥哥"五年的女孩。
第九章 记忆核心
午夜的下水道入口像一张漆黑的嘴。秦思伟蹲在维修井盖旁，雨水顺着他的防弹背心往下淌。耳机里传来黎英的沙沙声："A组就位。B组遇到两个警卫，已解决。"
"收到。"秦思伟按下通话键，看了眼身后的莫琳和其他三名幸存者。他们穿着偷来的市政维修制服，脸色在路灯下苍白如鬼。"C组准备进入。"
扳手撬开生锈的井盖，一股霉味混合着化学药剂的气息扑面而来。秦思伟率先爬下铁梯，战术手电的光束刺破黑暗。下水道侧壁上，一道金属门隐约可见——上面刻着那个熟悉的符号。
莫琳滑下绳索，轮椅留在了上面。她的义肢在潮湿的梯子上打滑，但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坚定。"就是这里，"她低声道，"记忆核心。"
秦思伟将000戒指贴在门禁感应器上。绿灯亮起，门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白色走廊，与秦思雨素描中一模一样。
"监控已黑入，"耳机里传来黎英的 tech guy 的声音，"你们有大约八分钟时间，然后备用系统会启动。"
秦思伟打头阵，手枪随时准备射击。走廊尽头是一扇透明玻璃门，里面是个圆形大厅——六个玻璃舱呈环形排列，每个舱内都躺着一个人，连接着各种仪器。中央控制台上，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操作着什么。
"郑志明，"秦思伟咬牙，"找到目标。S-37在哪里？"
莫琳指向最右侧的玻璃舱。舱内的秦思雨——或者说林萱——闭着眼睛，额头贴着电极，嘴唇微微发青。
"A组已到达东入口，"黎英的声音突然紧张，"发现四名武装警卫，正在交火。"
几乎同时，警报声响彻走廊。郑志明猛地回头，按下控制台上的某个按钮。玻璃舱内的液体突然变成深红色，里面的人开始抽搐。
"没时间了！"秦思伟踹开玻璃门冲了进去。郑志明转身拔枪，子弹擦着秦思伟耳边飞过。
"秦医生，"郑志明冷笑，"正好赶上净化仪式。"他又按下一个按钮，所有玻璃舱上方降下机械臂，末端是针头般的金属探头。
秦思伟举枪瞄准："停下程序！"
"太迟了。"郑志明微笑，"记忆清除已经启动。三分钟后，他们将成为完美的空白容器，等待新记忆的植入。"
莫琳和其他人冲向各自的目标。秦思伟奔向秦思雨的玻璃舱，却被一道突然升起的透明屏障挡住。
"特别防护，"郑志明得意地说，"S-37太珍贵了，不能有任何闪失。"
秦思伟转向控制台，000戒指在感应区一晃。主屏幕闪烁了一下，显示"最高权限已识别"。屏障缓缓降下。
"不可能！"郑志明脸色大变，"那枚戒指应该已经..."
秦思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拳击中他的下巴。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控制台。警报声更加刺耳，某个机械女声重复着："记忆清除程序最终阶段，倒计时60秒..."
"你以为你在救妹妹？"郑志明喘着粗气，手指掐住秦思伟的脖子，"她早死了！那个身体里只有林萱和实验数据的混合体！"
秦思伟膝盖猛顶对方腹部，翻身将其压制："那也比变成你的傀儡强！"
"30秒..."
莫琳和其他人已经撬开几个玻璃舱，正试图唤醒里面的受试者。秦思雨所在的舱体却纹丝不动，她抽搐得越来越厉害，嘴角溢出白沫。
秦思伟扑向控制台，戒指再次启动最高权限。倒计时停止，但机械臂的探头继续下降，距离秦思雨的额头只有几厘米。
"没用的，"郑志明擦着嘴角的血站起来，"一旦启动就无法停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代替她接受清除。"郑志明冷笑，"你愿意吗，秦医生？为了一个不是你妹妹的人？"
秦思伟没有犹豫，冲向玻璃舱。就在探头即将刺入秦思雨额头的瞬间，他伸手抓住了它。
剧痛。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针同时刺入大脑。秦思伟跪倒在地，但死死抓着探头不放。强光从机械臂末端爆发，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哥哥...不！"一个虚弱但清晰的声音响起。
秦思雨——或者说那个拥有林萱身体和部分秦思雨记忆的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手指在舱内控制板上飞快滑动，输入一连串代码。
"记忆清除程序终止。反向传输启动。"机械女神宣布。
强光突然转向，射向郑志明。他尖叫着捂住眼睛："不可能！S-37不应该记得控制代码！"
"我不是S-37，"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静而专业，"我是秦思雨，新纪元首席研究员林萱的记忆备份载体。"
秦思伟挣扎着爬起来，震惊地看着玻璃舱内的"妹妹"。她的眼神不再迷茫，而是带着某种锐利的智慧。
"哥哥，让开。"她按下最后一个按钮。郑志明被更强的光束击中，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与此同时，黎英带着人冲了进来："全都别动！警察！"他的目光立刻锁定在最左侧的玻璃舱——里面躺着一个瘦弱的年轻男子，与游乐园照片上的男孩有七分相似。
"黎阳..."黎英的声音哽咽了。
"他没事，"秦思雨——或者说林萱——说，"清除程序只完成30%。休息几周就能恢复。"
秦思伟踉跄着走到玻璃舱前，难以置信地看着里面的女孩："你到底是谁？"
"身体是林萱的，大部分记忆也是。"她疲惫地微笑，"但车祸后，你父亲将垂死的秦思雨的部分记忆植入了我。后来郑志远又加入了林萱——真正的林萱——的专业记忆片段。所以我是...三个人。"
莫琳滚动轮椅过来："所以你能画出那些符号，知道控制代码...那是林萱研究员的专业记忆？"
女孩点头："但叫我思雨吧。这五年来，我是秦思雨。"
警笛声由远及近。黎英指挥手下控制现场，收集证据。郑志明被铐走时还在胡言乱语，似乎记忆清除程序对他起了反作用。
"我们会需要你的证词，"黎英对思雨说，"关于新纪元的一切。"
"我会告诉你们。"思雨看向秦思伟，"包括父亲的事。"
秦思伟握住她的手，那枚000戒指在灯光下闪烁。无论这个女孩体内是谁的记忆，此刻她就是他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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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阳光洒满医院的康复花园。秦思雨的轮椅停在湖边，手里捧着一本神经科学期刊。她的记忆恢复得很好——包括作为林萱的专业知识，和作为秦思雨的情感。
"检查结果怎么样？"秦思伟在她身边坐下，递过一杯果汁。
"海马体损伤永久性的，但功能重组很成功。"她合上杂志，"换句话说，我还是会偶尔记混事情，但基本算正常人。"
"那...林萱的记忆？"
"像一场漫长的梦。"思雨望向湖面，"我知道那些公式和研究，但情感上，我仍然觉得自己是秦思雨。"她顿了顿，"除了..."
"除了什么？"
"有时候我会梦见实验室，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真正的林萱。她在对我说话，告诉我小心某些人。"思雨皱眉，"很奇怪，那些梦感觉不像记忆，更像...警告。"
秦思伟想起父亲留下的资料中，林萱被标注为"意外死亡"。现在想来，也许并非意外。
黎英带着弟弟黎阳走来。年轻的黎阳还很虚弱，但眼神已经清明许多。"谢谢你们，"黎英说，"局里成立了特别小组调查新纪元的余党。陈局亲自批准你归队，老秦。"
"算了吧，"秦思伟笑笑，"我想开个私人侦探社，专门调查这类案子。你和黎阳有兴趣入股吗？"
黎英挑眉："听起来比警局规矩少。算我一个。"
思雨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来，虽然有些摇晃，但稳稳地走了两步。"看，我能走了！"她兴奋地说，随即被秦思伟扶住。
"慢慢来，"他笑道，"我们有的是时间。"
回到办公室整理证据时，秦思伟在父亲的一沓旧照片中发现了一张奇怪的合影——父亲、郑志远和另外三个不认识的人站在实验室门口，背后墙上刻着那个符号。照片背面写着："记忆永恒计划，阶段已完成。阶段二将改变世界。"
最令人不安的是，照片角落里，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被红笔圈出——她穿着白大褂，胸牌上清晰可见"林萱"二字。而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秦思伟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这不可能..."他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手指微微发抖。
照片上，年轻的陈国强局长穿着实验室制服，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色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