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落霞书阁! 手机版

您的位置 : 落霞书阁 > 最近更新 > 谎言成真后大佬逼我拯救世界_精选章节

精选章节

发表时间: 2025-07-06 08:46:38

>我穿成恶毒女配那天,男主正要跳海。

>系统尖叫:「阻止他!他死了世界会崩塌!」

>情急之下我扑倒他大喊:“你妹妹还活着!”

>男主家族三代单传,妹妹早在他十二岁时就葬身火海。

>他掐着我脖子冷笑:“撒谎精,你只剩七天时间证明。”

>第七天,管家突然从我包里翻出毒药。

>他眼神骤冷:“苏小姐,解释一下?”

>——脑内倒计时突然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

冰冷咸腥的海风像裹着针,狠狠扎进我的脸颊,瞬间夺走了我肺里最后一点稀薄的氧气。脚下是坚硬湿滑的甲板,每一次踉跄的奔跑都让我怀疑下一秒就会摔断脖子。眼前,那个高大的、孤绝的背影,正一步步走向游轮栏杆外那片吞噬一切的、翻涌的漆黑墨海。

“傅沉舟!停下!”我的声音撕裂在狂暴的风雨里,微弱得连我自己都快听不见。

「警告!警告!目标人物傅沉舟生命体征急速下降!世界线崩溃风险:99.8%!倒计时:3分钟!」尖锐刺耳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在我脑子里炸开,像是要把我的颅骨生生劈开。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几乎让它停止跳动。

穿进这本烂俗的豪门虐恋小说才不过十分钟,就要面对男主跳海、世界毁灭的终极任务?原主苏晚星,那个恶毒无脑的女配,刚刚就是在这里,用最刻薄的言语将傅沉舟最后一点生存意志彻底碾碎,然后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去。现在,她造的孽,全砸在了我这个倒霉的穿越者头上!

傅沉舟的手已经搭在了冰凉的金属栏杆上,雨水顺着他漆黑利落的短发淌下,滑过线条冷硬的下颌,没入挺括的黑色衬衫领口。他微微侧过头,那一眼,空洞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面没有任何光,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烬。

不行!不能让他跳下去!

一股蛮横的力量不知从哪里涌出,驱散了我四肢的酸软。我像一颗被绝望发射出的炮弹,用尽全身力气撞了过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被风雨吞没大半。我的肩膀狠狠撞上他坚硬的脊背,两个人同时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冰冷湿透的甲板上。我的手臂被粗糙的地面蹭得火辣辣的疼,骨头像是散了架。

“呃…”傅沉舟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试图撑起身体,手臂肌肉在湿透的衬衫下贲张出危险的线条。那双死寂的眼睛终于聚焦,牢牢锁定了我,里面翻涌起骇人的风暴。那不是愤怒,是比愤怒更冰冷、更暴戾的东西,如同被唤醒的深渊巨兽。

“苏晚星?”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每个字都淬着冰,“你找死?”

冰冷的雨水灌进我的脖颈,冻得我一个激灵。脑子里的倒计时还在疯狂尖叫:「1分45秒!1分44秒!」那声音像绞索,越收越紧。

怎么办?怎么办?!

原剧情里,傅沉舟唯一的软肋,就是那个在他十二岁时就死于一场离奇大火的妹妹傅晚意。那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是吞噬他所有光明的黑洞。苏晚星那个蠢货,刚才正是用“你妹妹死得活该”这种话,彻底击垮了他。

电光火石间,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念头,伴随着系统尖锐的倒计时声,猛地冲口而出:

“你妹妹傅晚意还活着!”

吼出这句话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狂风卷着冰冷的雨点,依旧不知疲倦地抽打着我们。

傅沉舟的动作彻底僵住。

他撑在我身侧的手臂肌肉绷紧到了极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一寸寸剐过我的脸。

时间凝固了。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滴落,砸在我的额角,冰凉刺骨。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冻土般的漠然,但那漠然之下,却酝酿着足以撕裂一切的恐怖风暴。

「倒计时解除!世界线暂时稳定!新任务:在7天内证明‘傅晚意存活’的真实性,否则抹杀!」脑子里那个催命鬼系统终于换了词,可新任务却让我眼前一黑。

七天?证明一个死人还活着?这比登天还难!

“呵…”

一声极低、极冷的嗤笑,终于打破了死寂。那笑声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濒临失控的疯狂。

傅沉舟猛地俯下身!

巨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带着海水的咸腥和他身上特有的、冷冽如雪松的气息。一只冰冷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巨力,骤然扼住了我的咽喉!

“呃!”呼吸瞬间被截断,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视野开始发黑,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呼啸的风雨声。

他的脸离我极近,近得我能看清他眼底密布的血丝,如同蛛网般缠绕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雨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滴在我的脸上,和他的眼神一样冰冷。

“苏晚星,”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带着血腥气,“同一个晚上,用同一个谎言,反复地玩弄我?”

他的手指收得更紧,窒息感像潮水般淹没了我,肺部火烧火燎地疼痛。

“很好。”他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近乎狰狞的弧度,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撒谎精,你为自己争取了七天。”

扼住喉咙的手骤然松开。

“咳!咳咳咳!”冰冷的空气猛地灌入灼痛的肺部,我蜷缩在湿冷的甲板上,剧烈地呛咳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傅沉舟已经站起身。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像在看一团肮脏的垃圾。雨水冲刷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那上面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七天。”他重复了一遍,声音恢复了那种贵族式的低沉平稳,却比刚才的暴怒更让人心头发寒,“证明给我看。如果你做不到……”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穿我最后的侥幸。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那轻飘飘的尾音,比最锋利的刀刃还要冷。

说完,他不再看我一眼,转身,迈着沉稳却带着无形压迫的步伐,径直走向灯火通明的船舱深处。那扇厚重的雕花玻璃门无声地滑开,又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将他与这片狂暴的雨夜彻底隔绝。

留下我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甲板上,像一条濒死的鱼。喉咙还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痛楚。雨水无情地浇在我的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七天。

证明一个早已被认定死亡的人还活着。

证明一个为了活命而脱口而出的谎言是真的。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绝境。

「宿主生命体征稳定。主线任务更新:存活倒计时:7天0小时0分。请尽快寻找‘傅晚意存活’的证据。」系统的电子音冰冷地响起,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挣扎着爬起来,湿透的礼服紧贴着皮肤,沉重又冰冷。豪华游轮“星海号”像一个巨大的、灯火璀璨的牢笼。傅沉舟是这里绝对的主宰,而我,是他刚刚判了死缓的囚徒。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一只惊弓之鸟,在游轮这个奢华的樊笼里艰难地寻找着渺茫的生机。傅沉舟并没有限制我的行动,但他无处不在的影响力,却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我牢牢罩住。

他依旧出现在顶层的露天泳池边,被一群衣冠楚楚、谈笑风生的精英男女簇拥着。阳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偶尔会举杯,唇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的浅笑。但我知道,那笑意从未真正抵达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的目光有时会不经意地扫过我所处的角落,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我瞬间如坠冰窟,仿佛被毒蛇冰冷的信子舔过皮肤。

他也在奢华的米其林餐厅里宴请重要的客人。水晶吊灯的光芒流泻而下,银质餐具闪烁着冷光。我坐在离主桌最远的角落里,味同嚼蜡地咀嚼着食物。隔着长长的距离,我依然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大而内敛的掌控力。他优雅地举杯,与客人谈笑风生,话题涉及庞大的国际航运订单或是某个岛屿的开发项目。那些数字庞大得令人眩晕,每一个决策都牵动着巨大的利益。他游刃有余,从容不迫,仿佛几天前那个在暴雨夜濒临崩溃边缘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

只有在极少数无人注意的瞬间,当他独自一人站在舷窗边,沉默地凝视着外面无垠的、暗蓝色的大海时,我才能从他挺拔如松的背影里,捕捉到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与疲惫。那是一种背负着太多秘密和过往的孤寂。那一刻,他不再是掌控一切的傅先生,更像一个被无形枷锁困住的囚徒。这种转瞬即逝的脆弱,反而让我心底滋生出一种更深的寒意——这意味着他妹妹的死,在他心里留下的伤口,远比我想象的更深、更痛。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利用苏晚星这个身份仅存的一点便利——傅沉舟“未婚妻”的名头虽然已经摇摇欲坠,但在某些不重要的船员和服务生面前,还是能唬一下人。我避开傅沉舟的核心圈子,小心翼翼地打探着。

“十二年前?‘星海号’的前身?‘海神号’?”一个在船上服务了十几年的老酒保,被我缠着问起陈年旧事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一边擦拭着光洁的高脚杯,一边压低声音,“小姐,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船都换了几茬了。大火……唉,太惨了,别提了,傅先生不喜欢人提这个。”他匆匆结束话题,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留下一个讳莫如深的背影。

在船上的微型图书馆里,我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旧报纸电子存档。关于那场发生在“海神号”上的火灾,报道语焉不详,只有寥寥数语提及“傅氏家族成员不幸罹难”,连名字都未曾点明。所有相关的信息,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得干干净净。

唯一有价值的线索,是在翻看一本介绍傅家航运史的旧画册时,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的一张泛黄照片。照片拍摄于火灾发生前一年。背景是某个阳光灿烂的花园,年幼的傅沉舟穿着一丝不苟的小西装,脸上带着属于孩子的、略显腼腆的笑容。他身边站着一个更小的女孩,穿着漂亮的蕾丝裙子,扎着两个小辫子,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半旧的兔子玩偶,笑得眼睛弯弯,像两枚小小的月牙。照片下有一行小字:“沉舟与晚意,于玫瑰园。”

那个兔子玩偶,一只耳朵似乎缝补过,针脚有些歪歪扭扭。

这个玩偶……会是关键吗?我盯着照片上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容,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她真的在那场大火里消失了吗?如果她还活着,会在哪里?

「存活倒计时:2天18小时47分。」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像丧钟敲在我的心上。

时间像指间的流沙,飞快地流逝。豪华游轮“星海号”在蔚蓝的海面上平稳航行,顶层甲板泳池派对的笑语喧哗,底层**筹码碰撞的清脆声响,一切都显得那么纸醉金迷,无忧无虑。只有我,像一只行走在悬崖边缘的困兽,焦灼感日夜啃噬着我的神经。

傅晚意,这个名字如同一个虚幻的幽灵,无论我如何努力地搜寻,都找不到一丝一毫她可能还存活于世的痕迹。十二年前那场大火,被傅家强大的力量彻底封存,所有知情者要么三缄其口,要么讳莫如深。照片上那个抱着破旧兔子玩偶的小女孩,她的笑容越是天真明媚,就越发衬得我此刻的处境绝望而荒谬。

傅沉舟的目光,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审视。每一次不经意的偶遇,他看似随意的一瞥,都让我后背的寒毛瞬间竖起。他越是表现得平静、疏离,那种无声的压迫感就越发沉重。

「存活倒计时:1天5小时33分。」系统冰冷的报时如同丧钟。

明天日落之前,如果我还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我不敢去想傅沉舟那句“生不如死”意味着什么。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舷窗,在铺着昂贵波斯地毯的走廊上投下明亮的光块。我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走向游轮上那个不起眼的、存放着一些非核心旧物的小型储藏室。也许,也许还能找到一点点关于“海神号”或者那个兔子玩偶的线索?哪怕是一张旧船票,一个模糊的记录……任何东西都好。

刚走到储藏室所在的僻静走廊拐角,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的背影正背对着我,微微弯着腰,似乎在查看门锁。是周谨。傅沉舟身边那个永远一丝不苟、沉默得像影子一样的管家。

我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闪身躲进旁边一个放置清洁工具的小凹槽里。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混合着灰尘的气息钻进鼻腔。

周谨的动作很轻,也很熟练。他并没有使用钥匙,而是用一种极细的工具在锁孔里拨弄了几下。几秒钟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储藏室的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缝隙。他迅速侧身闪了进去,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

他在做什么?鬼鬼祟祟地撬开一个存放杂物的储藏室?这绝不是傅沉舟会吩咐他做的事。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我。周谨……这个几乎等同于傅沉舟意志延伸的人,他此刻的行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

我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储藏室里没有传出任何明显的声响。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那扇门再次无声地滑开一条缝。周谨的身影闪了出来。他的动作依旧从容,甚至不忘仔细地将门锁恢复原状,抹掉门把手上可能留下的痕迹。做完这一切,他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领结,迈着平稳无声的步伐,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敢从那个充满消毒水味的角落走出来。手心全是冷汗。

我走到储藏室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轻轻推了推。门锁着。我学着周谨刚才的动作,从发卡上掰下一小段金属丝,笨拙地捅进锁孔。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那声微弱的“咔哒”。门开了。

里面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桌椅、蒙尘的旧装饰画、破损的航海仪器外壳。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陈旧织物的味道。我的目光急切地扫视着。周谨进来这几分钟,目标会是什么?

最终,我的视线定格在角落里一个积满灰尘的旧纸箱上。箱子是打开的,里面似乎是一些废弃的航海日志副本、旧船员的零星杂物。箱盖内侧,靠近边缘的位置,有一个非常非常浅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压痕,像是指甲在匆忙中无意刮蹭留下的。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翻动着箱子里那些发黄变脆的纸张。航海日志记录着枯燥的航线和天气。一些零散的船员证件照……就在我快要放弃时,一本薄薄的、封面印着褪色邮轮图案的旧乘客纪念册滑落出来。

我捡起它,随手翻开。里面的内容无非是介绍邮轮设施、餐厅菜单之类的。就在我准备合上时,一张夹在册页中间的、更小的、裁剪过的照片掉了出来,飘落在我的膝盖上。

照片的背景是某个热闹的甲板派对,衣着光鲜的人们举杯谈笑。焦点有些模糊,显然拍摄者并非刻意。而在照片边缘,人群的缝隙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背影被不经意地摄入。她正侧身对着船舷的方向,似乎在看着海面。她的长发被海风吹拂,怀里……抱着一个东西!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瞬。

我颤抖着手指,将那张小小的照片凑到眼前,借着舷窗透进来的光线仔细辨认。

那个玩偶!一只耳朵歪歪扭扭地缝补过!正是傅晚意照片里抱着的那个兔子玩偶!

照片右下角,印着一个模糊但能辨认的日期:XXXX年7月18日。

这个日期……我死死地盯住它,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这个日期,是在那场吞噬了“海神号”和傅晚意的大火发生的……整整三个月之后!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猛地窜上头顶,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日期在疯狂地旋转、放大!

傅晚意……真的没死?至少在那场大火之后三个月,她还活着?抱着她心爱的兔子玩偶,出现在另一艘邮轮上?

是谁拍下了这张照片?这个玩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周谨……他刚才进来,是来找这张照片的吗?还是……他来确认它是否还在?

无数个问题如同沸腾的开水,在我脑中翻滚、炸裂。巨大的震惊和一丝荒谬绝伦的希望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滴滴——滴滴——!”

尖锐、急促、如同心脏监护仪濒危报警般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在我脑子里疯狂炸响!

「警告!检测到关键性证据物品!警告!宿主生命体征异常波动!警告!存在未知高危干扰源!」

系统刺耳的警报声像无数根钢针扎进我的太阳穴,疼得我眼前发黑,手一抖,那张小小的照片差点掉落在地。

“苏小姐?”

一个低沉、平稳,却带着山雨欲来前冰冷气息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储藏室门口响起。

我猛地抬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傅沉舟。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堵住了门外走廊的光线,逆光勾勒出他冷硬而极具压迫感的轮廓。他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审视着猎物的神祇。走廊明亮的灯光从他身后投射过来,将他影子拉得长长的,沉沉地压在我身上,几乎要将我钉在原地。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冰封的寒潭,静静地落在我身上,落在我膝盖上摊开的旧纪念册,落在我手中那张还没来得及藏起的、承载着惊天秘密的小小照片上。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窒息般的痛楚。系统刺耳的“滴滴”声在我脑中疯狂回响,与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看来苏小姐,”傅沉舟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却字字都带着冰碴,敲打着我的神经,“对船上的旧物,很有兴趣?”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最终牢牢锁定在我捏着照片、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储藏室昏暗的光线下,灰尘在空气中缓慢浮动,每一粒都清晰可见。傅沉舟逆光而立,那张英俊而冷硬的脸庞一半隐在阴影里,一半被走廊的灯光勾勒出刀削般的线条。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比这间堆满废弃物的储藏室还要令人窒息。

我捏着那张滚烫的照片,指尖冰凉,血液似乎都涌向了疯狂跳动的心脏。喉咙干得发紧,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系统的警报声仍在颅内尖叫,与濒死的倒计时混杂在一起,构成一首绝望的交响曲。

“滴滴——!存活倒计时:1天4小时59分!关键证据触发高危状态!警告!目标人物情绪波动临界!”

傅沉舟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缓慢地从我惊惶的脸上,移向我手中那张小小的、泛黄的照片。他的眼神专注得可怕,带着一种近乎解剖般的审视。当他看清照片上那个模糊的白裙背影,以及她怀中那个特征鲜明的、缝补过的兔子玩偶时,我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那瞬间掠过的、一丝极其细微的震动。

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只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随即被更深的冰寒覆盖。

他迈开脚步,走了进来。锃亮的皮鞋踩在布满灰尘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轻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经末梢上。他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那股冷冽如雪松、却又带着绝对掌控气息的压迫感,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他伸出了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掌心朝上,无声地摊开在我面前。

那是一个不容抗拒的指令。

我的手指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械。大脑一片混乱:给他?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可周谨刚才诡异的举动……如果这照片是陷阱呢?不给他?他下一秒就能掐死我!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我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指尖的颤抖,慢慢地将那张小小的、仿佛重逾千斤的照片,放进了他摊开的掌心。

他的手指收拢,将照片握在掌心。他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此刻所有的情绪。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掌心,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又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储藏室里只剩下灰尘在光柱里浮沉的声音,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审视,有冰冷的怀疑,甚至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哪里找到的?”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却比刚才更加迫人。

“就……就在这本旧册子里。”我指了指膝盖上摊开的乘客纪念册,声音干涩沙哑。

傅沉舟的目光扫过那本册子,又扫了一眼我藏身的角落和那个被翻动过的旧纸箱。他什么都没说,但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让我明白,我的小动作根本瞒不过他。

“周谨。”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储藏室的寂静。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管家周谨那如同影子般的身影就无声地出现在门口。他微微躬身,姿态恭谨如常:“先生。”

“带苏小姐回她的套房。”傅沉舟的视线依旧落在我身上,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她的房间。”他的目光转向周谨,那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包括你。守在外面。”

“是,先生。”周谨的声音毫无波澜,垂下的眼睑遮住了所有的情绪。他侧身让开门口的路,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无可挑剔,却带着冰冷的囚禁意味。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软禁?这比直接宣判死刑好不了多少!我最后的自由和寻找线索的机会,被彻底剥夺了!

“傅先生!”我猛地抬头,急切地看向傅沉舟,“那张照片!日期!你看到了!大火是五月,照片是七月!三个月后!晚意她……” 恐慌让我的声音有些尖利。

“闭嘴。”傅沉舟打断了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威慑力。他握着照片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翻滚着太多我无法解读的东西:怀疑、挣扎、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源自最深伤痛的震动,最终都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苏晚星,”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你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迈着沉稳而决绝的步伐,走出了储藏室。那扇门在他身后合拢,也彻底隔绝了我最后一丝试图辩解的奢望。

周谨如同最忠诚的狱卒,无声地站在我身侧,做出“请”的手势,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只有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

我被“请”回了那间奢华却如同囚笼的套房。厚重的门在身后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而冰冷。门外,周谨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恪尽职守地守着。

套房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壮阔无垠的蔚蓝大海,阳光灿烂。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感到刺骨的寒冷。我跌坐在柔软得能吞噬人的沙发里,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傅沉舟的反应……他没有立刻掐死我,甚至没有当场销毁那张照片。这算是一个微弱的信号吗?那张照片,那个日期,终究还是在他那片早已冰封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石子?

可软禁,意味着他根本不信我。他需要时间确认,或者……他在等我的“表演”露出更大的破绽?周谨……他刚才在储藏室门口眼底一闪而过的东西,是什么?是计谋得逞的得意?还是别的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伴随着脑中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存活倒计时:23小时18分07秒」。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猛地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巨大的衣柜,堆满昂贵护肤品的梳妆台,铺着丝绒床罩的大床,角落里的保险柜……苏晚星的东西。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苏晚星!这个恶毒女配,她处心积虑要除掉傅沉舟,她会不会……留下过什么?关于傅晚意?关于那场大火?她既然能知道用傅晚意刺激傅沉舟,会不会也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哪怕只是一点蛛丝马迹?

这个想法让我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扑向梳妆台,粗暴地拉开一个个抽屉。昂贵的首饰、化妆品散落一地。没有。我又冲向巨大的步入式衣帽间,将那些挂得整整齐齐的华服一件件扯下来,翻找着口袋、内衬。除了几张无用的购物小票,一无所获。

最后,我的目光锁定了角落里那个镶嵌着金属边角的保险柜。密码?苏晚星的生日?傅沉舟的生日?我试了几个可能的组合,冰冷的金属柜门纹丝不动。

「滴滴!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意志!临时权限开启:初级物品回溯(一次性)!可指定一件宿主近期接触过的、属于原主苏晚星的物品,短暂回溯其24小时内状态变化轨迹。是否使用?」系统的电子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波动。

回溯?!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简直是绝境中的曙光!

“使用!立刻使用!回溯目标:这个保险柜!”我毫不犹豫地在心中喊道。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轻轻触碰在冰冷的保险柜金属门上。

嗡——

一股微弱却奇特的电流感瞬间从指尖窜过。紧接着,眼前的景象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录像带,开始闪烁、扭曲、褪色……时间仿佛在眼前飞速倒流!

模糊的光影中,我“看”到了!

就在昨天下午,阳光透过舷窗洒在地毯上。苏晚星——顶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但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算计——正站在这个保险柜前。她烦躁地按着密码(我清晰地“看”到了她输入的六位数字!),柜门弹开。她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深蓝色丝绒首饰盒。她没有打开盒子,而是带着一种隐秘的恶意,将它塞进了她放在旁边椅子上的那个限量版铂金包夹层的最深处!做完这一切,她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得意,然后“砰”地关上了保险柜。

回溯的景象戛然而止。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那个铂金包!深蓝色的丝绒盒子!她藏得如此隐秘,里面是什么?会不会是……证据?

我的目光立刻在衣帽间里搜索。很快,在衣帽架的最底层,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价值不菲的铂金包!

我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抓起那个沉重的包,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拉开拉链,手指急切地探入夹层深处……果然!

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丝绒质感的小盒子!

我把它掏了出来。深蓝色的丝绒,没有任何标识,神秘而低调。它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像一颗等待引爆的炸弹。

这里面……会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因为巨大的期待和恐惧而冰凉。我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盒盖——

没有璀璨的珠宝光芒。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三支……密封的、细小的玻璃安瓿瓶。

瓶身是透明的,里面装着大约1-2毫升的无色透明液体。瓶口被火焰熔封着。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签,没有任何文字说明。

这是什么?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这绝对不是首饰!无色无味的液体,密封在安瓿瓶里……一个恶毒女配隐秘收藏的东西……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脑中成型——毒药!

「警报!高危物品识别:未知化学制剂!成分分析受限!初步判定:具有神经毒性!极度危险!」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印证了我的猜测!

苏晚星!这个疯子!她竟然真的私藏了毒药!她想毒死谁?傅沉舟?还是……用来栽赃陷害?!

就在这时——

叩叩叩。

清晰而规律的敲门声,突然在死寂的套房里响起。

我的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苏小姐,”周谨那毫无起伏、如同机械般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先生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傅沉舟!他为什么现在叫我过去?他确认了什么?还是……他等不及了?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我下意识地想把那个装着致命毒药的丝绒盒子藏起来!藏到哪里?塞回包里?塞到床垫下?不!来不及了!周谨就在门外!

慌乱之中,我瞥见了梳妆台上那个和我带回来的旧乘客纪念册放在一起的、我自己的小手包——一个简单的米白色链条包,里面只放了我的手机和一点零钱。它敞开着口。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愚蠢、却是在极度恐慌下唯一能想到的念头支配了我的行动——我猛地拉开那个铂金包的夹层拉链,将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粗暴地塞了进去!然后,像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动作,我手忙脚乱地抓起梳妆台上那个米白色的小手包,胡乱地把自己的手机塞进去,拉上拉链,紧紧攥在手里。

做完这一切,我心脏狂跳,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我强自镇定,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房门。

周谨站在门外,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在我脸上快速扫过,然后不着痕迹地扫过我手里攥着的米白色小手包,最后,落在了我身后不远处,那个被我慌乱中遗忘在梳妆台边的、敞着口的限量版铂金包上。

他的目光在那敞开的夹层口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我捕捉到了!那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极淡的、计划得逞般的了然,一闪而逝。

是他!一定是他!那张照片!这个毒药!都是他布的局!

“苏小姐,请跟我来。”周谨侧身,声音平稳无波。

我攥紧了手里装着手机的小包,指节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制住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恐惧。我跟在周谨身后,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长长的、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两侧墙壁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此刻在我眼中都扭曲成了通往地狱的画卷。

最终,我们停在了傅沉舟的书房门口。深色的胡桃木双开门紧闭着,透出一种沉重的威严感。

周谨轻轻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傅沉舟低沉的声音。

周谨推开门,侧身让我进去,他自己则如同最忠诚的守卫,留在了门外,并轻轻带上了门。

巨大的书房,三面都是落地的舷窗,外面是辽阔壮丽的海天相接。阳光透过玻璃,在深色的实木地板和巨大的红木书桌上投下明亮的光块。空气里弥漫着雪茄、皮革和旧书籍混合的、属于傅沉舟的独特气息。

傅沉舟没有坐在书桌后。他站在巨大的舷窗前,背对着我,身姿挺拔如松。他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在对着光线仔细地看着。那东西……正是那张小小的、泛黄的、承载着傅晚意背影和日期秘密的照片!

阳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线条,他整个人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沉重与某种决绝的氛围里。那张照片,像是一把钥匙,似乎正在撬动他冰封了十二年的心门。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手中的照片吸引,紧张得几乎忘记了呼吸。他……他是在确认照片的真伪吗?他信了吗?那我的七天……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

周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正是我刚才慌乱中遗落在套房梳妆台上的、那个敞着夹层口的铂金包!

他走了进来,步伐依旧沉稳无声,径直走到巨大的红木书桌前。他没有看傅沉舟,也没有看我,只是恭敬地将那个铂金包放在了书桌的正中央,敞开的夹层口正对着傅沉舟的方向。

然后,他伸出了手。那双手戴着雪白的手套,动作精准而冷静。他的手指探入铂金包的夹层,没有一丝犹豫,精准地夹出了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

周谨打开了丝绒盒子。三支密封的、装着无色液体的玻璃安瓿瓶,在书房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而诡异的光芒。

“先生,”周谨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在苏小姐的随身包内,发现了这个。”

他微微侧身,将打开的丝绒盒子,连同里面那三支如同毒蛇獠牙般的安瓿瓶,清晰地呈现在傅沉舟的眼前。

傅沉舟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他的目光,先是在那三支安瓿瓶上停留了一瞬。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瞬间翻涌起骇人的风暴——那是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震怒,是看到致命威胁物的冰冷杀机!那风暴如此猛烈,几乎要摧毁一切。

随即,那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利刃,猛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阳光明媚,海天一色壮美如画,却驱不散此刻弥漫在空气里的刺骨寒意。

傅沉舟的眼神,从看到安瓿瓶时那毁天灭地的震怒风暴,在转向我的瞬间,凝结成了万载玄冰。那冰层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失望,是彻底被点燃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还有一种……被证实了最坏猜想的、近乎残酷的冰冷了然。

他握着那张泛黄照片的手指,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声,照片的边缘被他捏得微微变形。照片上那个抱着兔子玩偶的小小背影,此刻显得如此脆弱而讽刺。

“苏小姐,”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闷雷滚过压抑的云层,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渣,狠狠砸向我,“解释一下?”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击溃了我最后一点强装的镇定。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解释?怎么解释?说我刚穿过来?说这毒药是原主藏的?说周谨陷害我?

荒谬!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

我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那个米白色的手包,仿佛它是唯一的浮木。手包的链条深深勒进我的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却无法驱散那灭顶的绝望。

周谨垂手肃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姿态恭谨得无可挑剔。只有在他低垂的眼睑下,那微微抿紧的唇角,泄露出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

傅沉舟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从我惨白的脸,移向我手中紧攥的手包,最后,又落回书桌上那个打开的、盛放着致命毒物的深蓝色丝绒盒子上。他的眼神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滴滴——滴滴滴滴——!”

一阵前所未有的、尖锐到几乎要刺穿耳膜的电子警报声,如同失控的蜂鸣器,毫无预兆地在我脑子里疯狂炸响!那声音急促、高亢、充满了毁灭性的警告意味!

「最高级别警报!世界线崩溃临界点触发!目标人物傅沉舟杀意峰值!核心逻辑冲突!错误!错误!生存倒计时……紊乱……无法解析……滴滴滴——!」

系统的电子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电流杂音,最后彻底被那连绵不绝、如同丧钟般的“滴滴”声淹没!

这声音只有我能听见,却像一把烧红的铁锥,狠狠凿进我的太阳穴!剧烈的头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傅沉舟那冰冷暴戾的身影和周谨垂首恭立的侧影开始剧烈地晃动、扭曲、重叠……

完了。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一片混乱的脑海。

不是死在他的手上,就是死在世界的崩塌里。

那张泛黄的、承载着傅晚意秘密的照片,此刻像一片枯叶,被傅沉舟的手指松开,无声地飘落在冰冷光滑的红木桌面上。

桌面上,三支安瓿瓶折射着窗外刺目的阳光,冰冷,致命。

“滴滴——滴滴滴滴——!”

那尖锐到足以刺穿灵魂的警报声在我脑中疯狂炸响,如同失控的钻头,狠狠搅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视野剧烈摇晃、扭曲,傅沉舟那张凝结着暴戾冰霜的脸和周谨低眉垂首的侧影在眩晕中分裂、重叠。世界线的警报尖锐到顶点,系统杂乱的电子音淹没在毁灭的蜂鸣里——一切都指向终局。

“解……释?”傅沉舟的声音低沉地重复了一遍,像冰层下涌动的岩浆,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足以将我碾碎的重量。他的目光彻底离开了那张飘落的照片,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只聚焦在书桌上那三支闪着诡异冷光的安瓿瓶,以及……我这个“罪魁祸首”身上。那眼神里,最后一丝因照片而产生的、微不可察的动摇,已被滔天的杀意和冰冷的失望彻底吞噬。

周谨依旧垂手而立,姿态恭谨得如同教科书,只有紧抿的唇角泄露出刻骨的寒意。

巨大的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连尖叫都发不出。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在傅沉舟裹挟着死亡气息迈步逼近的瞬间,我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狠狠一推,踉跄着向后倒去!

“砰!”

脊背重重撞上身后巨大的红木书柜。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沉重的书柜都震动了一下!头顶上方,一本厚重的硬壳烫金书籍被震得滑落下来!

“小心!”周谨低喝一声,身形微动,似乎想上前。

但已经晚了!

那本沉重的书,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地朝着我的头顶砸落!

预想中的剧痛和黑暗并没有降临。

一只骨节分明、遒劲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在半空中精准地、死死地攥住了那本下坠的书!书脊距离我的额头,不过几厘米!

是傅沉舟!

他不知何时已近在咫尺,出手快如闪电。他攥着那本厚重的书,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结。他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暴怒的硝烟味,扑面而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本书的烫金书脊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冲击波,毫无预兆地以那本书为中心,轰然炸开!没有声音,没有光影,却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书房,席卷了我的整个意识!

「核心指令触发!最高权限覆盖!记忆屏障解除程序启动——!」一个截然不同的、冰冷中带着奇异韵律的电子音,盖过了之前刺耳的警报,如同洪钟大吕般在我脑中响起!

紧接着,不是我的记忆,而是……傅沉舟的记忆!

无数破碎的、灼热的、带着浓烈焦糊味和绝望哭喊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通过那本被触碰的书、通过他攥着书的手、通过我们之间这诡异的连接,疯狂地涌入我的脑海,也……反向冲击着他自己!

* **熊熊烈焰!** 不再是模糊的报道,而是真实的、舔舐着华丽船舱的狰狞火舌!浓烟滚滚,呛得人无法呼吸!警报声凄厉刺耳!

* **“哥哥——!”** 一个撕心裂肺的、属于小女孩的尖叫声,穿透火焰和浓烟!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无助!

* **一个模糊的白裙身影!** 在浓烟和混乱奔跑的人群缝隙中一闪而过!她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一只耳朵歪歪扭扭缝补过的……兔子玩偶!

* **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 不是救援!那只手在混乱中,带着一种冷静到残酷的精准,猛地推向那个小小的、抱着玩偶的白裙身影!将她狠狠推向了……火焰更深处一个正在倒塌的、燃烧着的巨大装饰物方向!

* **“不——!!!”** 少年傅沉舟目眦欲裂的嘶吼,被爆炸的巨响和坍塌声吞没!他拼命想冲过去,却被翻倒的家具和汹涌的人流阻挡……

* **火光映照下,一张一闪而过的、属于年轻周谨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慌乱,只有一种完成任务的、近乎麻木的平静!他迅速转身,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留下身后吞噬一切的炼狱!

“呃啊——!!!”

傅沉舟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低吼!他猛地松开攥着书的手,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踉跄着后退一步,单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头!那些被强行封存、扭曲了十二年的记忆碎片,带着焚烧灵魂的痛楚和打败认知的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刺入他的意识!

那本厚重的书“哐当”一声掉落在我的脚边。

书房里死寂得可怕,只剩下傅沉舟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总是深不见底、此刻却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住了站在书桌旁,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的周谨!

刚才记忆洪流中那只戴着白手套、推人入火海的手……和眼前这个人,完美重合!

“是……你?”傅沉舟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质问和滔天的恨意,“那场火……晚意……是你?!”

周谨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他脸上那副恭谨的面具终于彻底碎裂,露出底下最真实的、混合着惊愕、恐慌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狰狞。他显然也受到了刚才那股奇异冲击波的影响,或者说,当傅沉舟的记忆被强行唤醒,与他相关的罪恶再也无法隐藏!

“先生……”周谨试图开口,声音干涩发颤。

“回答我!”傅沉舟如同暴怒的雄狮,一步踏前,那骇人的气势让整个书房的空气都为之冻结!他不再看我,不再看那毒药,他所有的怒火和杀意,此刻都牢牢锁定了这个他信任了十几年、如同左膀右臂的管家!真相的残酷,远比一个恶毒女人的谎言更让他痛彻心扉!

“是我推的,又如何?”周谨脸上的肌肉扭曲着,突然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积压多年的怨毒,“傅家欠我的!你父亲欠我父亲的命!一条命,换你傅家一个女儿,很公平!看着她死,看着你痛苦……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他猛地伸手抓向书桌上那个打开的丝绒盒子!目标直指那三支致命的安瓿瓶!他眼中闪烁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拦住他!”傅沉舟厉喝,同时身形暴起!

我也被这急转直下的变故惊呆了,身体却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我离书桌更近!几乎是扑过去的,用尽全身力气撞向周谨伸出的手臂!

“滚开!”周谨手臂一挥,巨大的力量将我狠狠甩开,我再次撞在书柜上,眼前发黑。

但这一阻挠,已为傅沉舟争取到了时间!

砰!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傅沉舟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撞在周谨身上!两人同时摔倒在地!傅沉舟的铁拳带着十二年的恨意和怒火,毫不留情地砸向周谨!

“啊!”周谨发出惨叫,挣扎着,试图去够滚落在地上的安瓿瓶。

混乱中,一支安瓿瓶被周谨的手指扫到,滚向角落。

另一支被傅沉舟一脚踩碎!透明的液体瞬间洇湿了昂贵的地毯,散发出一种淡淡的、令人作呕的杏仁甜味。

最后一支,被周谨在挨打的间隙,死死攥在了手里!他脸上带着血,眼神疯狂,猛地将安瓿瓶尖锐的熔封口狠狠砸向自己的手臂!

“一起死吧!”他嘶吼着。

千钧一发!

“砰!”

一声清脆的、如同玻璃碎裂的枪响!

不是来自傅沉舟。

书房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

门口,逆着走廊明亮的光线,一个身影静静地坐在轮椅上。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米白色长裙,海藻般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她的脸庞有些苍白,带着久病之人的柔弱,但那双眼睛——那双和傅沉舟极为相似的、此刻却如同沉静湖泊般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书房内这场混乱。

她的膝盖上,放着一把小巧精致的银色女士手枪,枪口还飘散着一缕极淡的青烟。

而她的怀里,稳稳地抱着一个东西。

一个洗得有些发白、一只耳朵被歪歪扭扭缝补过的、旧旧的兔子玩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傅沉舟挥出的拳头僵在半空,他猛地回头,看向门口。当他的目光触及轮椅上那张苍白却无比熟悉、无数次出现在午夜梦魇中的脸庞,以及她怀里那个承载着所有童年温暖与最后噩梦的兔子玩偶时……

他脸上所有的暴戾、愤怒、痛苦,瞬间凝固,然后如同破碎的冰面般寸寸龟裂。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只剩下极致的、无法言喻的震惊和……一种近乎虚幻的、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什么的光芒。

“……晚意?”一个沙哑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音节,从他喉间艰难地挤出。

轮椅上的人,傅晚意,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目光扫过地上被子弹击中手腕、痛苦蜷缩、毒液未能注入的周谨(子弹精准地打碎了他手中的安瓿瓶,也击穿了他的手腕),最后落回傅沉舟脸上,那沉静的眸子里,终于漾开一丝温暖而哀伤的涟漪。

“哥哥,”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久未说话的微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好久不见。”

周谨被闻声赶来的、傅沉舟最核心的保镖迅速制服、拖走。地毯上破碎的安瓿瓶和毒液被专业人员极其谨慎地清理干净。书房里弥漫的硝烟味和血腥气,被窗外涌进来的、带着咸味的海风一点点吹散。

傅沉舟像一尊石化的雕像,僵硬地站在距离轮椅几步远的地方。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傅晚意身上,贪婪地、一寸寸地描摹着她的眉眼,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珍宝刻进灵魂深处。巨大的震惊、失而复得的狂喜、迟来十二年的愧疚与痛苦……种种情绪在他眼中激烈地翻涌、碰撞,让他一时间竟失去了所有语言的能力。

傅晚意则显得平静许多,只是抱着那只旧兔子玩偶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她的目光转向跌坐在书柜旁、惊魂未定的我。

「核心任务:证明‘傅晚意存活’完成!世界线稳固!宿主存活!」系统的电子音适时响起,冰冷中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波动。「警告:检测到核心指令源(傅晚意)存在高维意识残留及物理链接痕迹(轮椅辅助系统),与初始世界线设定存在逻辑冲突…启动兼容模式…信息流稳定…」

高维意识残留?物理链接?轮椅?

电光火石间,一些碎片串联起来——那本触发记忆洪流的烫金书(它恰好是一本关于神经接口与意识上传的前沿科技著作),傅晚意精准的一枪,系统最后提到的“核心指令源”……

“是你?”我看着傅晚意,声音有些发颤,“那个‘系统’……是你?”

傅晚意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虚幻的微笑。她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地上那本被傅沉舟碰落、此刻静静躺着的烫金书籍。

“十二年前,‘海神号’的大火不是意外,是周谨策划的复仇。他把我推进火海,以为我必死无疑。”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我的轮椅……是父亲秘密定制的原型机,搭载了当时最前沿的生物神经应急系统和部分意识上传模块。大火触发了最后的保护协议,我的部分意识……或者说,一个备份的‘我’,被强行上传到了游轮当时一个实验性的内部网络节点里。”

她顿了顿,眼神有些飘渺:“那场火伤了我的身体,也几乎摧毁了我的意识。那个备份的‘我’,在网络深处漂流了很久,像一段残缺的数据。直到……你出现,苏晚星。”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当你在甲板上喊出‘傅晚意还活着’时,强烈的意识波动像一把钥匙,意外激活并锚定了我。我顺着那波动找到了你。你脑中的‘系统’,是我借助轮椅残留的神经接口和游轮网络,临时构建的一个交互界面。我需要你的声音,你的行动,来撕开谎言,来……唤醒他。”她看向傅沉舟,眼中带着深深的眷恋和心疼。

“倒计时,抹杀威胁……是为了给我施加压力?”我恍然大悟,同时也感到一阵后怕。

“压力,也是动力。更重要的是,”傅晚意的眼神变得锐利,“我需要确认,你是否值得信任,是否真的能……改变那个既定的、绝望的未来。那张照片,是我当年侥幸逃脱后,被另一艘船救起时无意中拍下的,也是我后来唯一能留下、并设法藏进旧物里的证据。我知道周谨一直在监视和清除所有痕迹,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在最关键的时刻,把它带到哥哥面前。”

原来如此!那张照片是真实的!是她留下的火种!而周谨在储藏室的举动,正是因为他察觉到了旧物的异动,想去确认或销毁!

“那毒药……”我看向被清理干净的地毯。

“是周谨的。”傅沉舟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他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挣脱,眼神依旧紧紧锁着妹妹,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冰冷的杀意,“他处心积虑多年,不仅想毁掉晚意,更想彻底毁掉我,毁掉傅家。那毒药,恐怕是为我准备的‘保险’。”他看向我的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残留的冰冷,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真相冲击后的混乱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他显然也听到了傅晚意关于“系统”的解释。

傅晚意轻轻握住傅沉舟因压抑情绪而微微颤抖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然后,她再次看向我,眼神温和而带着一丝深意:“七天。你证明了谎言可以成为真相的引线。你救了他,”她看向傅沉舟,“也间接地,把我带回了他的身边。苏晚星,谢谢你的‘谎言’。”

傅沉舟的身体猛地一震,他低头看着妹妹握住自己的手,那真实的、温热的触感,终于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点冰封。他反手紧紧握住妹妹的手,像握住了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他再看向我时,眼中的冰霜已悄然融化,虽然依旧深邃难测,却不再有那种致命的杀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复杂的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生者的温度。

「核心逻辑冲突解除。高维意识残留稳定化。物理链接(轮椅)同步率提升。任务终结。宿主,后会有期。」系统的电子音最后一次响起,带着一种完成使命的平静,然后如同潮水般退去,彻底消失在我的意识深处。

我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身体脱力般顺着书柜滑坐在地毯上。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席卷而来。

窗外的海平面上,一轮红日正磅礴跃出,将无垠的海面和巨大的“星海号”游轮染成一片温暖而壮丽的金红色。新的一天,开始了。

傅沉舟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最易碎的珍宝,将傅晚意从轮椅上轻轻抱起。傅晚意顺从地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怀里依旧抱着那只旧旧的兔子玩偶。

他抱着她,走向洒满晨光的舷窗。阳光勾勒出兄妹二人相拥的剪影,那画面温暖得让人心头发酸,也驱散了昨夜所有的血腥与阴霾。

傅沉舟的脚步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停住。他背对着我,抱着妹妹,沉默地凝视着外面那片被朝阳点燃的、充满无限可能的金色海洋。海风拂过他略显凌乱的发梢,也拂过他怀中妹妹的长发。

良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任何话的时候,他那低沉而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飘散在带着咸味和暖意的晨风里:

“苏晚星,”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你自由了。”

自由了。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终于打开了囚禁我七天的无形牢笼。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我靠在冰凉的书柜上,望着舷窗外那片越来越亮、越来越广阔的金色海天,感受着劫后余生的空气涌入肺腑。

傅沉舟抱着傅晚意离开了书房,背影消失在通往内部医疗区的通道深处。那里有最顶级的医疗团队在待命,为傅晚意那具被时间和大火双重摧残过的身体,也为傅沉舟那颗刚刚经历滔天巨浪的心。

书房里只剩下我,和一片狼藉后的寂静。阳光肆意地铺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几天后,“星海号”终于结束了它漫长而多舛的航程,缓缓驶入灯火辉煌的港口。巨大的邮轮像一座移动的城堡,平稳地靠岸,放下了沉重的舷梯。

我提着简单的行李,混在第一批下船的普通游客中,踏上了坚实的大地。咸湿的海风拂面,带来陆地的喧嚣与烟火气。我回头望去,顶层VIP甲板的观景平台上,一个挺拔的身影正凭栏而立。

隔着遥远的距离和人潮,傅沉舟的目光穿透喧嚣,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少了往日的冷峻逼人,多了一份沉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那目光不再是审视猎物的冰冷,也没有了杀意,更像是一种穿透迷雾的探究,一种确认,以及……一种无声的告别。

他没有挥手,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港口一座沉默的灯塔。

我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陆地上自由的空气,转身,毫不犹豫地汇入了人潮,向着未知的、但终于真正属于我的前方走去。

身后,是那片浩瀚的、曾差点吞噬一切的蓝色囚笼,以及那个谎言淬炼成真、风暴归于平静的故事。

(全文完)

闽ICP备2025086225号

本站所有内容都已取得正版授权。版权声明 - 投稿声明 - 自审制度 - 免责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