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废脉苏醒
林夜的指尖像枯枝般抖动,掌心那道诡异纹路正被黑暗一点点吞噬。胸口翻腾的气血如同一头困兽,撕咬着他的理智。他试图从岩壁上撑起身体,可经脉中残留的腐浊灵气却如万千细针,在血管里肆意穿刺。
洞口的风灯早已熄灭,但那个少女的身影却刻在了他的眼底——不,更像是烙进了他的灵魂。白裙沾染磷粉,袖袋里匆忙塞进的月静草……还有那一瞬间对视时,她眼中掠过的神色,冷得像冰湖深处的倒影,却又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医者?”林夜哑声低语,声音像是从坟墓中挤出来的,连自己都差点没听清。他盯着岩壁上一抹浅绿色的痕迹,那是月见草被揉碎后留下的汁液,仿佛鲜血干涸后的余痕。这种灵药只会在废弃灵矿的最深处扎根,它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被一个普通人找到,甚至随意采摘。
而她的出现,则像一道不合常理的裂缝,横亘在这荒诞诡奇的世界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吞咽一片混沌的云雾。那些残存于体内的灵力,如同破碎的镜子,在经脉中肆意游走,最终被他强行压回丹田。混沌灵根的苏醒像是一场荒诞的梦,它带来的异变虽暂时稳住了局面,却也埋下了更深的隐患——谁又能猜透这吞噬能力到底会如何生长?若刚才那个少女真的察觉到了什么异常,那么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将如一潭死水泛起涟漪,再也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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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苏清玥站得笔直,指尖摩挲着袖袋里的月见草。她的眉头微蹙,似乎被某种无形的线牵引着思绪。风灯挂在树枝上,摇曳的火光映照出她苍白的脸颊,仿佛一张浸过冷霜的纸。“奇怪。”她喃喃自语,“明明是废脉的气息,可为何……”
脑海中浮现出矿洞中的画面:少年蜷缩在角落,瘦削的身影宛如一只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的小兽。然而,当他们的目光相遇时,那双深邃的眼眸却让她心头猛然一震。没有绝望,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难以忽视的锋芒,就像刀刃划破夜空般刺目。
“或许,是我多心了。”她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将月见草收好。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黑洞洞的矿洞入口。那里寂静无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她心中明白,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它们或许早已扭曲成了另一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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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洞内,林夜终于站直了身子。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感受到体内逐渐平稳下来的灵力流动。混沌灵根吞噬掉整条废弃灵脉后,他的状态比预想中要好得多。尽管筋脉仍隐隐作痛,但至少不再有性命之忧。
他走到洞口,借着微弱的月光观察四周。这是一个偏僻的山谷,夜晚弥漫着浓重的湿气和淡淡的腐臭味,仿佛连空气都带着一种诡异的黏稠感。如果不是因为特殊的体质,他可能早已死在这片荒芜之地。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再次传来。林夜迅速退回到阴影中,屏住呼吸。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清晰,而且伴随着低语:“应该就是这里了,老师说废弃灵矿最近出现了异常灵气波动。”
“哼,说不定又是哪个倒霉蛋误闯进来了,趁早解决掉吧。”另一个粗犷的声音回应道。
林夜眯起眼睛,心中升起一丝警惕。这两个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普通采药人,反而更像是某个宗门派来的探子。他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刚刚觉醒的力量。虽然尚未完全掌握,但总比毫无反抗之力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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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苏清玥正沿着小路返回医馆。她怀里抱着装满药材的小篮子,步履轻快,但思绪却始终停留在矿洞中的少年身上。尤其是他盯着自己的时候,那种锐利的目光简直让人无法忽视。
“小姐,您回来了!”医馆门口的小童迎上来接过篮子,好奇地问道,“今天采到不少好东西啊,是不是发现新地方了?”
“嗯,运气不错。”苏清玥随口应了一句,目光却落在篮子里那几株月见草上。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小安,你知道废弃灵矿附近有什么特别的人或事吗?”
小童愣了一下,挠头答道:“特别的事倒是没听说过,不过那边确实经常有人失踪。据说以前有个大族把叛徒扔进去等死,后来就再没人敢靠近了。”
苏清玥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朝医馆走去。她的心中隐约觉得,那个少年或许并不是普通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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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洞附近的树林里,两个黑衣男子正在搜寻线索。其中一个高个子皱眉说道:“奇怪,灵气波动明明很强烈,怎么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矮个子冷笑一声,抬脚踢开一块石头:“管他呢,反正上面交代的任务是清理干净。要是真有漏网之鱼,咱们顺手解决了就是功劳一件。”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从树后掠出,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下一秒,高个子男子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颈间赫然出现一道细长的血痕。
矮个子大惊失色,慌忙拔剑戒备:“谁!出来!”
林夜缓步走出阴影,脸上挂着一抹淡漠的笑容。他抬起右手,掌心再度浮现那道诡异纹路。腐浊灵气在他周身盘旋,犹如毒蛇吐信般发出嘶嘶声。
“你们找的人,就在这里。”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骤然消失在原地。
矮个子只觉眼前骤然一花,仿佛有无形的笔刷将现实涂抹成混沌的色块。下一瞬,脖颈处泛起一阵凉意,像冬夜的蛇信舔过肌肤——他的意识便如断线的风筝,坠入无边的黑暗。
林夜的手指轻轻一抖,袖口滑落些许血痕。他并未多看那两具倒下的尸体,转身隐入阴影之中。他知道,此刻自己仍是一只困兽,四周潜伏着看不见的猎手。他需要一处藏身之地,也需要理清那个少女身份背后的谜团。
山谷深处,雾气缭绕,如同泼洒开的墨汁在空气中弥漫。就在他即将踏出这片死寂之时,远处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宛如枯枝断裂时的微响。苏清玥提着风灯缓步而来,灯光摇曳,映照出她略显苍白的脸庞。当她瞥见地上的两具尸体时,步伐微微一顿,随即加快脚步,直奔尸体旁。
“这是你的杰作?”她的声音平静得近乎诡异,却透着几分探寻的意味,像是在问一片落叶为何飘零。
林夜沉默片刻,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她的脸庞,最终点了点头。“我不喜欢被人窥探。”
苏清玥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意中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意。“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有趣。”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虚空里悄然逼近。
林夜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隼:“你到底是谁?”
她没有回答,而是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一株散发着幽蓝荧光的月见草,递到他面前。“先把这个吃了,你的伤势还未痊愈。至于我的身份嘛……”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或许未来会告诉你。”
林夜盯着手中的月见草,又抬眼望向她。她的眼神清澈如山涧溪流,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谎言与伪装。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久未使用的钟摆重新开始运作。
苏清玥眨了眨眼,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耳畔:“因为我觉得,你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帷幕呢。”
2 伪装与试探
林夜的眼帘如同两扇沉重的铁门缓缓落下,掌心中的月见草散发着幽微的荧光,那光芒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渗出的叹息。他能感觉到苏清玥的目光正像一缕细长的蛛丝缠绕在他的脸上,柔软却锋利,试图剥开他层层叠叠的伪装。他并未急于回应,而是用指尖轻轻碾碎了一片药草的叶子,苦涩的气息如烟雾般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像是某种无形的咒语。
“你不怕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从喉咙深处滚出,如同一块被岁月磨平棱角的石头坠入深潭,激起一圈涟漪。这是一句试探,也是一句确认。
苏清玥的嘴角微微扬起,摇了摇头,动作轻得像风吹过湖面。“医者眼里,只有病人,没有敌人。”她的语气平静如镜,但林夜注意到她握着风灯的手指悄然收紧,关节泛白,如同即将崩裂的瓷器边缘。
他没有接话,只是将那株月见草放入口中咀嚼。苦味迅速侵占了他的舌尖,随之而来的是灵力波动带来的暖意——一种诡异的矛盾感,既温暖又刺骨。这种药材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它此刻出现在这里,却让他心底泛起一阵莫名的警惕。他抬起头,看向苏清玥的眼睛,那里清澈得像一片无底的湖泊,却隐约藏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旋涡。
“你的医术不错。”他说,这句话像是夸赞,又像是试探,更像是一枚投向未知深渊的石子,等待回响。
苏清玥的笑容依旧挂在唇边,可她的眼神却闪烁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滑过,让人无法捕捉其全貌。
“还好。”苏清玥的嗓音如同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在空气中,随即她转身迈步,身影融入那条蜿蜒的小径,“跟上吧,此处不宜久留。”
林夜站起身,尾随其后。山谷里的湿气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腐臭味编织成令人作呕的图案,扑面而来。然而,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种奇异的规律——苏清玥的脚步声,仿佛是一首被刻意调校过的乐曲,隐藏着某种未解的秘密。他眯起眼睛,脑海中翻涌出无数疑问:这个女人,到底知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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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隐匿于竹林深处,青瓦白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寂的光泽,宛如一个沉睡的幽灵。屋檐下悬挂的红灯笼微弱摇曳,光芒勾勒出门口排列整齐的药罐轮廓,空气中弥漫着草药与未知力量交织的气息。当苏清玥推开木门时,一个扎着双髻的小童蹦跳而出,怀里抱着一本厚重得几乎压弯他手臂的医书。
“小姐,您回来啦!”小童咧嘴笑着,但当他瞥见林夜时,笑容瞬间冻结,声音也变得僵硬,“这位是……”
“路上捡到的伤者。”苏清玥漫不经心地挥手打断,示意林夜坐下,“小安,去把解毒汤端来。”
小安愣了一下,嘴唇微动,似乎想要争辩什么,但最终还是缩了缩脖子,飞快地跑进厨房。林夜环顾四周,发现这座医馆井然有序得近乎诡异。墙上挂着各式药材标本,有的甚至散发出淡淡的荧光;角落里,一个小炉子正咕嘟咕嘟煮着什么,蒸汽升腾,带着几分妖异的暖意。他嗅了嗅空气,察觉到除了普通的疗伤药物外,还有些稀有灵材的味道,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经常收留陌生人?”林夜忽然开口,语气像是在谈论天气。
苏清玥停下整理药材的动作,挑眉看向他,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怎么?怕我害你?”
“只是好奇罢了。”林夜耸耸肩,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毕竟,你刚才可是亲眼目睹了两具尸体。”
苏清玥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她拿起一株干枯的灵芝,仔细端详着上面复杂的纹路,仿佛那是通往某个秘密的钥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喜欢刨根问底。不过……”她顿了顿,目光如刀般扫向林夜,“如果你真的只是个普通伤者,就不会对那些尸体如此感兴趣了。”
林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看来,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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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膳粥,配以几块切得整整齐齐的腌萝卜。虽然食材简单,却意外地美味。林夜低头喝了一口,胃部传来的温暖让他暂时忘却了方才的紧张。他抬起头,瞥了一眼正在忙碌的苏清玥,忍不住说道:“你的厨艺倒是不错。”
苏清玥闻言,唇角扬起一丝浅笑。“这是医者的必备技能之一。病人吃得好,才能更快恢复。”
“原来如此。”林夜点点头,继续埋头吃饭。然而,他的余光却捕捉到了苏清玥手腕上的细微疤痕。那些疤痕形状古怪,像是某种扭曲的符文,又像是某种残破阵法的痕迹。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心中却多了一份疑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苏小姐,打扰了!”
林夜猛地抬头,只见叶寒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他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袍,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的玉佩,整个人看起来宛若一尊精雕细琢的雕像。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林夜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叶公子?”苏清玥显然有些惊讶,“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附近出了点状况,特意来看看。”叶寒笑着走进来,目光在屋内迅速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林夜身上,“这位是?”
“一位伤者。”苏清玥简短回答,语气中透着几分疏离。
叶寒点点头,装作不经意地靠近林夜,递过一杯茶。“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喝杯茶吧。这可是难得的雪顶银针,据说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林夜接过茶杯,指尖触碰到杯沿的瞬间,一股细密的灵力如同蛇信般窜入他的经脉。他神色不变,只是轻轻啜饮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淡淡说道:“好茶。”
叶寒的笑容依旧温和,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探究。他缓缓开口:“听闻最近废弃灵矿附近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灵气波动,不知道两位是否有所耳闻?”
苏清玥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我只关心我的病人,其他的事情,倒没怎么留意。”
“是吗?”叶寒笑了笑,随即转身面向林夜,“那这位朋友呢?你看起来可不像普通的伤者啊。”
林夜垂下眼帘,故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我只是个倒霉蛋,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叶寒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看来是我多虑了。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最近这一带不太平,最好早点离开为妙。”
说完,他朝苏清玥点了点头,告辞离去。关门声响起的刹那,屋内的气氛陡然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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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林夜低声问道。
“叶寒,宗门派来的探子。”苏清玥的回答直截了当,“不过,他应该还没查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林夜皱了皱眉。“他刚才的灵力探测,你察觉到了吗?”
“当然。”苏清玥走到窗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竹林,“所以,我才让你留在这里。”
林夜的沉默像一块被侵蚀的石碑,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你为何要帮我?”他问,声音像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飘回来的。
苏清玥没有回头,仿佛她的脸早已融化在了黑暗中。她轻轻叹气,那叹息却如同一缕幽魂,在空气中盘旋不去。“因为……”她停顿了一下,字句像是从深井里捞出来的,“你的存在,或许能扭曲一些注定的轨迹。”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但每一下都敲击着林夜的心房,带着一种无法挣脱的重量。他盯着她的背影,那轮廓似乎随时会化作烟雾散去。他隐隐觉得,这个女人绝不是什么寻常医者——她更像是一把藏在蛛网后的匕首,锋利而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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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得像一张无底的黑布,将万物吞噬殆尽。林夜躺在客房的床上,双眼闭合,却仿佛睁开着另一双眼睛,注视着脑海中的混沌世界。废弃灵矿、叶寒、苏清玥……这些名字如诡异的符文般交织在一起,拼凑出一幅模糊又令人不安的图景。他感到胸口压着一块冰冷的石头,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他自己正是漩涡中心的一粒尘埃。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某种细小生物用指甲刮过玻璃。林夜猛地睁开眼,呼吸骤然停滞,手指缓缓滑向床边的匕首。一道黑影闪电般掠过窗前,速度快得让人怀疑那是否只是幻觉。
林夜瞬间坐起,动作迅猛如猎豹扑食,直冲窗边。然而,当他拉开窗户时,迎接他的只有空旷的竹林。月光洒在地上,像铺了一层银霜,一条蜿蜒的小径伸向未知的远方,仿佛邀请他踏入某个荒诞的梦境。
他皱眉凝视,目光捕捉到了窗框上的一抹异样——一枚留影玉的碎片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那光芒诡谲得像一只窥探的眼睛,冷冷注视着他的一切。
3 噬灵诅咒
窗外,竹影在月光下扭曲成无数细长的手指,仿佛要探入屋内攫取什么。它们摇曳着,像是无声的嘲笑。林夜盯着那枚留影玉的碎片,指尖凉意渐浓,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侵蚀。他没有动,目光却游移至床头的小桌——那里,一碗药汤安静地躺着,蒸汽早已散尽,但空气里还残留着一股苦涩的香气,如同一场未醒的噩梦。
“呵,终于有人坐不住了。”他低声喃喃,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像是黑暗中的刀锋划过冰面。他缓缓起身,将碎片收入怀中。这东西看似微不足道,却像是一把钥匙,或许能开启某个隐秘的大门。推开木窗时,冷风扑面而来,带着竹叶的清香和泥土的潮湿气息,混杂成一种诡异的味道,令人不寒而栗。
远处竹林深处传来几声猫头鹰的低鸣,声音短促、尖锐,宛如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警告。林夜眯起眼睛,感觉今晚的气氛比往常更加压抑,像是天地间笼罩了一层看不见的幕布,让人喘不过气来。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内心的不安。然而,苏清玥手腕上的符文疤痕和叶寒离开时那双看似温和、实则锋利的眼睛,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如鬼魅般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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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竹林洒进医馆时,苏清玥已经在厨房忙碌起来。锅里的粥咕嘟作响,米香与草药的味道交织成一片浓烈的雾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她抬头瞥了一眼墙上的铜钟,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对某个时间点格外敏感,又或者说,她正在等待什么。
“你醒了?”她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平静得近乎冷漠,却又透着一丝刻意的疏离,像是在掩饰什么。
林夜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疤痕。“昨晚有人来访,你知道吧?”
苏清玥的动作顿了一下,手中的勺子停滞在半空中,随后继续搅动锅里的粥。“当然知道。”她的语气波澜不惊,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耳朵。”
窗外的竹影再次晃动,仿佛回应着她的话,又像是某种未知的存在正悄然注视着这一切。
“那枚留影玉呢?”林夜的声音像一把钝刀,直直劈开空气,没有半点绕弯子的意思。
苏清玥终于转过身来,唇角挂着一抹浅笑,像是月光洒在冰面上,冷得透彻。可她的眼神却如淬了毒的针,锋利得让人不敢直视。“你觉得我会把这种东西随便丢在外面?还是说,你怀疑我故意引他们来?”
林夜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缓慢:“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底线是什么。”
“底线?”苏清玥轻笑了一声,仿佛听见了一个荒唐的笑话。她放下手中的勺子,缓步走到桌边坐下,动作优雅得像一只猫,“我的底线很简单——只要不威胁到我的病人,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夜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问道:“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也在骗我呢?”
苏清玥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她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冰冷,如同寒冬里最锋利的一阵风:“那你随时可以走,或者……”她的声音拉长了一瞬,“杀了我。”
空气瞬间凝滞,两人之间的张力如同一根绷紧到极限的琴弦,稍有不慎便会断裂。林夜最终移开了视线,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像是荒野中冒出的一缕烟雾。“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
苏清玥没有接话,只是端起一碗刚盛好的粥递给他,语气又恢复了平淡:“趁热喝吧,吃完后我们得去一趟镇上的集市,买些药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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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位于山谷的出口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夹杂着各种叫卖声,嘈杂得像一场梦魇。林夜跟在苏清玥身后,看她熟练地与摊主讨价还价,偶尔还会顺手检查一下药材的质量。他的目光却始终游离在那些看似普通、实则暗藏杀机的面孔上,像是捕捉猎物的鹰。
“这些药材最近涨价了不少。”苏清玥付完钱后叹了口气,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听说是宗门那边控制了供应渠道。”
“莫玄的手伸得挺长。”林夜随口说道,目光扫过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那人站在角落里,手指不停摩挲着腰间的匕首,姿态僵硬得像是一尊被遗忘的雕像。
苏清玥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熟悉那种眼神。”林夜耸了耸肩,语气漫不经心,“被宗门驱逐的修士,通常都会选择这样的方式重新证明自己。”
苏清玥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她将药材放进篮子里,转身朝另一个摊位走去。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突然从街道尽头传来,人群迅速四散开来,露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怎么回事?”林夜皱眉问道。
苏清玥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很快,几个身穿黑袍的修士出现在视野中,他们的胸口绣着一个鲜红的火焰标志,正是邪宗的象征。
“找死!”其中一个修士猛地拔剑,朝着路边的一个小贩劈去。小贩惊慌失措地翻滚躲避,却被剑气震飞出去,撞倒了几个人。
林夜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拳头攥得咯吱作响。但他还没来得及出手,苏清玥已经快步冲了上去,挡在小贩面前。
“住手!”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手中的药篓高高举起,形成一道屏障。
黑袍修士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区区凡人也敢管我们的事?”
“医者眼里,只有病人,没有敌人。”苏清玥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夜站在原地,注视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苏清玥并不是单纯的善良,而是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原则。而这份坚持,或许正是她最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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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馆后,苏清玥径直走进药房,开始整理买来的药材。林夜则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边的云彩发呆。他的思绪飘得很远,甚至回忆起了小时候与父亲一起习武的日子。
“那时候,我还以为修炼就是人生的全部意义。”他喃喃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现在呢?”苏清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夜回过头,看到她手里端着两杯茶,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现在嘛,我觉得活着本身就是一种修行。”
苏清玥将茶递给他,轻声道:“所以,你打算怎么活下去?”
这个问题让林夜陷入短暂的沉默。他低头啜饮了一口茶,苦涩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一点——有些事情,必须亲手解决。”
苏清玥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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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林夜独自一人潜入了宗门的藏书阁。这里的守卫明显比平时松懈了许多,显然所有人都被调去处理白天的骚乱了。他沿着墙壁快速移动,最终停在一扇铁门前,门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
“就是这里了。”他低声说道,从怀中取出一枚钥匙状的玉简,插入锁孔中。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铁门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间狭小的密室,四周堆满了古老的典籍和卷轴。林夜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一张羊皮纸上,上面绘制着一幅详细的灵脉图。就在他伸手触碰图纸的瞬间,一阵刺耳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果然在这里。”叶寒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我就说,你不可能真的甘心当个废人。”
林夜的转身,如同老旧钟表的指针挪移,那平静得诡异的表情,仿佛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却让人心里发毛。“你此番前来,莫非是为擒我?”
叶寒嘴角勾起一抹笑,似嘲弄又似试探,长剑出鞘之声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剑尖直直指向林夜,如毒蛇吐信。“不,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你这人,如今是否还值得信任。”
话音未落,屋顶上骤然坠下一道黑影,伴随着低沉如咒语般的呢喃,三道噬灵咒化作漆黑的锁链,朝林夜疾扑而去。与此同时,门口处,苏清玥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显现出来,她的脸色苍白如月光下的纸笺,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将秘术施展到了极限。
“快走!”她咬紧牙关喊道,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夜稍作迟疑,最终还是向后退了一步。他的掌心猛然爆发出吞噬一切的力量,犹如黑洞张开巨口,整个密室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当光芒再次亮起时,密室内只剩下散落的书籍和一滴尚未干涸的血迹,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梦一场。
窗外,猫头鹰再次发出低鸣,这次的声音急促得像是敲响了某种警钟。林夜站在医馆的屋顶上,目光穿透竹林,望向远方天际。他手中紧握着那张羊皮纸,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挥之不去的问题:为何莫玄袖口的暗纹会与父亲临终前攥在手里的布料残片完全吻合?
答案或许藏在下一次交锋之中,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找到保护苏清玥的方法。
4 血契逆转
林夜的手指僵在半空中,像被无形的丝线扯住。掌心残留着一抹异样的触感,那发带的青色已被诅咒啃噬得几近透明,仿佛命运正用它最后的喘息嘲弄他。他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手,那吞噬之力留下的余温如同一道扭曲的烙印,在他的理智上灼出一个个细小的孔洞。
“她藏了东西。”他低声说道,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又迅速消散在空气中,连他自己都难以捕捉到它的轮廓。
窗外寒鸦扑棱翅膀的声音渐行渐远,破晓时分的微光透过竹帘洒进来,把房间切割成一片片斑驳的暗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草腐烂后的苦涩味道,与苏清玥昏迷前吐出的断续话语交织在一起——去禁地,找三生碑。这几个字像是一道裂痕,横亘在他的脑海里。
这是命令,也是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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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外的小院笼罩在晨雾中,露珠挂在竹叶尖端,晶莹剔透得不真实。然而,这些细微的美好此刻显得荒诞而虚浮,林夜无暇顾及。他站在井边,双手浸入冰冷的井水中,试图冲刷掉那些渗入皮肤的灰黑色灵力痕迹。但无论怎么搓洗,那些纹路依旧顽固地盘踞在他的手上,像某种寄生的怪物,贪婪地啃食着他的血肉。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开?”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是枯枝折断时发出的脆响,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戏谑。
夜色如墨,林夜骤然转身,目光如刀锋般切向门口。那佝偻的身影仿佛被岁月压弯了脊梁,是镇上的老铁匠张伯。他手中提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映照出脸上纵横交错的沟壑,宛若干涸河床上留下的痕迹。“昨夜我听见动静,还以为哪家闹鬼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戏谑。
“只是病人突发状况而已。”林夜平静回应,语气冷得像深冬的霜。
张伯眯起浑浊的眼睛,像是试图从林夜的表情里挖出些什么秘密。片刻后,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稀疏的黄牙,“年轻人啊,有些事情藏不住的。不过既然你愿意装傻,那我也懒得问了。”他说完便摇晃着身子离去,留下一串咳嗽声和那盏摇曳不定的灯光,在雾气中逐渐模糊。
林夜凝视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这小镇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每个人背后都藏着自己的谜团。而如今,他的行动已经掀起了涟漪,引起了不该有的注意。
回到房间时,苏清玥依旧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未染色的宣纸,呼吸浅薄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林夜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跳动异常缓慢,犹如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他的指尖稍稍用力按住她的手腕,感知到一股灰暗灵力缠绕其中,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陌生却熟悉的波动,那是血契的力量。
“难怪……”林夜低声叹息,终于明白为何苏清玥坚持让他暴露能力。血契一旦结成,两人的生命便再也无法分割,无论是福是祸都将紧密相连。换句话说,从这一刻起,他们已是生死相依的关系。
想到这里,林夜心头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原本计划独自承担一切,可现在,这个倔强的女人硬生生将自己绑上了他的战车。
“麻烦制造者。”他轻声骂了一句,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弧度,仿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正午时分,阳光穿透晨雾,洒满整个医馆,为每一件物品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伴随着袅袅升起的米香。林夜推门而入,看见苏清玥的徒弟小莲正忙碌着。
“师兄!”小莲抬头看见他,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师父今天好些了吗?”
“还在休息。”林夜简短回答,目光扫过灶台上炖煮的药材汤剂,“这些都是给她的?”
“嗯!这是按照师父留下的方子熬的,说是可以缓解毒性。”小莲一边搅拌汤药,一边解释道,“不过我觉得还是不够保险,所以又加了些补气养神的草药。”
林夜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当他注意到角落里堆放的药材种类时,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这些药材是从哪里买的?”
“哦,是昨天集市上新进的货,听说是从宗门那边运来的。”小莲随口答道,完全没有察觉到林夜脸上的异样。
宗门……莫玄果然已经开始动手脚了。
午后,林夜趁小莲外出采药的时间,悄悄翻阅了苏清玥的医书。其中一本泛黄的古籍吸引了他的目光,封面上用苍劲的笔迹写着《天灵脉考》四个大字。他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关于灵脉的各种描述,以及一些晦涩难懂的符文图案。
“原来如此……”林夜的目光停留在某段文字上,瞳孔骤然收缩。
书中提到,噬灵诅咒并非单纯的邪术攻击,而是利用灵脉中的负面能量反噬目标。换言之,如果不能找到源头切断诅咒的供能,那么任何治疗手段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更令人不安的是,书中还提到了一个关键线索:所有已知的噬灵诅咒,最终都会指向同一件东西——三生碑。
“难怪她让我去禁地。”林夜合上书,眼中似有乌云翻滚,沉沉地压下来。
三生碑,那禁地的心脏,宛如一个贪婪的巨兽,吞噬了无数秘密,那些秘密如毒蛇般危险。那里也是历代强者埋骨之所,若非被逼无奈,谁会像飞蛾扑火般踏入?可如今,这似乎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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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边像是被打翻的墨汁染黑,苏清玥悠悠转醒。她的眼刚睁开一条缝,就像猎人寻找猎物般搜寻林夜的身影。
“你还在这儿?”她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带着几分戏谑。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像扔垃圾一样把你丢下不管?”林夜倚在窗边,语气冷得像冰,但眼底却闪过一丝暖意,如同寒夜里的星火。
苏清玥挣扎着坐起,目光落在桌上那本古籍上,如同发现了什么宝藏。“你看了?”
“嗯。你早就知道答案,为何不早说?”
苏清玥沉默片刻,像古老钟楼的指针停滞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逼你才这么做的。”
空气瞬间凝固,仿佛时间停止,只有窗外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古老的秘密。
“好吧,”林夜叹气,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接下来咋办?”
“先吃饭。”苏清玥指着桌上的一碗粥,像指挥官下达命令,“再谈正事。”
林夜愣住,随后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你真是个怪人。”
“怪人救了你的命,不该道谢吗?”苏清玥眉毛一挑,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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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两人重新坐在桌边。苏清玥整理思绪,开始讲述三生碑的更多秘密。
“据说,三生碑能窥探前世今生,还能改写命运轨迹,但代价如同地狱的火焰,惨烈无比。”她的表情变得严肃,如同审判官宣判死刑,“若你真要去禁地,要做好最坏打算。”
林夜听完,点头,却没有立刻回应。他走到窗前,看着远处山峦被暮色笼罩,心中涌起坚定,如同磐石般不可动摇。
“无论如何,我不会退缩。”
苏清玥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扬。“那就祝你好运吧,废物。”
话音刚落,一阵冷风像幽灵的手吹过,吹灭了桌上的烛火。
黑暗中,林夜耳边似乎响起父亲临终前的话:“记住,真正的敌人,永远是你自己。”
就在林夜准备离开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惊呼:“不好了,宗门的人来了!”
5 通缉令
林夜的手指刚触碰到门框,便像被什么无形的毒蛇咬了一口,骤然停住。他的目光如淬了寒霜的刀锋,瞬间冷冽下来。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苏清玥,发现她已从床上坐起,脸色苍白得如同月光下的一张薄纸,但那双眸子却亮得诡异,仿佛能刺破黑夜。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他的声音低沉得像远山深处传来的闷雷,带着一丝质问的寒意。
苏清玥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动作轻巧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宗门不会轻易放过你,尤其是莫玄。他一向谨慎,留影石的事情……不过是序幕罢了。”
“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在拖延时间?”林夜眯起眼睛,语气中透着几分危险的气息,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丝平静。
“不完全是。”苏清玥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她虚弱的脸上显得格外倔强,像是悬崖边摇曳的一株野草,“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而你需要先填饱肚子,才能扛得住。”
林夜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你的逻辑还真是奇怪。”
“但有效,不是吗?”她挑眉回敬,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仿佛一只藏在暗处窥视猎物的狐狸。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低沉的交谈声,像是一场无声的追逐正在逼近。“医馆里有人见过他,应该就在附近!”一个急促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如同一根针扎进了鼓胀的气球。
林夜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压回心底,像是将一团火强行封入冰冷的铁盒。他走到窗边,掀开竹帘的一角,看到几名身穿宗门服饰的人正朝这边逼近。为首的是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腰间挂着一块散发幽光的玉佩——那光芒像是某种追踪法器,在黑暗中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微光。
“看来他们是认真的。”林夜放下帘子,转身看向苏清玥,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你还能动吗?”
“勉强可以。”她撑着床沿站起身,动作缓慢得像一只受伤的鹿,但步伐还算稳当。“不过别指望我能跑太快。”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夹杂着几分倔强,仿佛在宣告自己不会轻易倒下。
“藏吧,只能藏。”林夜的目光像蜘蛛吐丝般在屋内游走,最终缠上了角落那只被岁月啃噬得斑驳不堪的木箱。他迈步过去,动作急促得仿佛踩在即将崩塌的浮桥上。掀开盖子的一瞬,灰尘腾起,如同幽灵挣脱了囚笼。他在里面翻找片刻,拽出一件灰扑扑的斗篷递给苏清玥。“披上,别说话,尽量。”
苏清瘸接过斗篷,却没有立刻裹上,而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看穿了一只戴着假面具的狐狸。“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林夜眉头微皱,声音里掺杂着一丝不耐。
“药。”她抬起手指,指向桌上那碗尚未喝完的汤药,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万一毒性发作,我可帮不上忙。”
林夜愣了一下,随即喉咙深处滚出一阵低笑,像是从枯井中冒出来的回音。“这种时候,你还惦记这个?”
“当然。”她的回答干脆利落,像刀刃划过冰面,“如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帮你?”
林夜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将药碗递给她。“赶紧喝吧,时间不多了。”
苏清玥接过碗,小口啜饮着苦涩的药汁,眉头轻蹙,像是咀嚼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秘密。而林夜则转身回到窗边,目光穿过薄薄的窗纸,落在外面的世界。追捕者的脚步声已经逼近院子,隐约还能听见铁匠张伯的咳嗽声,沉闷而刺耳,如同敲响的丧钟。显然,搜查已经开始。
“看来得换个地方。”林夜低声喃喃,手指摸向腰间的灵石袋。那些品质尚佳的灵石曾是他心中的护身符,但此刻,它们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仿佛只是孩童手中的玩具。
就在这时,苏清玥忽然开口:“矿洞呢?”
“矿洞?”林夜转过头,目光疑惑得像迷路的旅人。
“废弃的灵矿虽危险,却是最好的藏身之处。”她的声音低沉,仿佛从深渊中传来,“而且……那里还有未被完全吞噬的残余灵气,或许能暂时掩盖你的气息。”
林夜沉默片刻,脑海中如齿轮般飞速权衡利弊。矿洞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如果贸然进入,可能会引出更大的麻烦。更何况,苏清玥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长时间移动。
“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冲出去?”林夜试探性地问,语气中带着几分冒险的意味。
“没错。”苏清玥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得如同钉入墙中的铁钉,“既然躲不了,那就主动出击。只要甩掉追踪者,后续的事情就好办了。”
林夜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点头同意。“好,听你的。不过,你必须跟紧我。”
苏清玥微微一笑,披上斗篷后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阴影,与黑暗融为一体。“放心,我不会拖后腿。”
两人推开后门,趁着夜色溜进了竹林。寒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宛如为他们的行动奏响了一曲诡异的乐章。然而,还没等他们走出多远,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撕裂了寂静。
“在那里!”远处传来一声怒喝,如同恶狼发现了猎物。
林夜心头一凛,抬手抓住苏清玥的手腕,猛然加速朝矿洞方向奔去。身后的追兵紧随其后,火把的光芒如同猎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小心脚下!”苏清玥低声提醒,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喘息。
林夜应了一声,脚步却丝毫不停。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前方的山路,脑海中飞速计算着最佳路线。与此同时,他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那是苏清玥微凉的手腕。尽管情况危急,但他仍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安心感,如同寒冬中意外拾到的一块暖炉。
“麻烦的女人。”他心底暗自咒骂,嘴角却诡异地勾起一抹弧度,像是一只猫在玩弄爪下的猎物。
矿洞的入口如同一道撕裂大地的伤口,被扭曲的藤蔓缠绕得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林夜拉着苏清玥钻入其中,随手扯下几根藤蔓,草草遮掩住那道缝隙。他掏出一枚灵石,指尖一捻,碎屑洒落,淡蓝色的雾气随之弥漫开来,将两人的气息吞没得无影无踪。
“倒是机灵。”苏清玥倚靠在岩壁上,声音轻得像是风中的叹息。
“别急着夸我。”林夜的目光如刀锋般扫向洞外,“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嘈杂的脚步声很快逼近,火光摇曳间,有人试图用火把驱散蓝雾,但那光亮却被吞噬得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影子。
“没人!继续搜!”为首的男子吼道,声音里透着不耐烦。
林夜屏住呼吸,身体贴紧岩壁,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灵石袋,仿佛在抚摸某种危险的利器。而苏清玥闭着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生怕因情绪波动引动体内的毒性。
时间像一条蠕动的蛇,缓慢地爬过每一寸空气。洞外的声音渐渐远去,但就在林夜以为危机解除时,一股熟悉的压迫感骤然降临,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糟了……”他低声咒骂,猛地抬头看向洞顶。
一道漆黑的影子正在缓缓凝聚,宛如一张巨网从天而降,带着令人窒息的气息。那是搜魂幡的力量,专门捕捉逃亡者的灵魂波动。
“禁术。”苏清玥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一丝寒光。
林夜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一抹决绝。“只能赌一把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颗泛着幽光的灵石,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刹那间,狂暴的能量涌入体内,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犹如瓷器即将崩裂。
“你疯了吗?!”苏清玥惊呼,伸手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干涉。
“相信我。”林夜咬牙说道,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裂纹迅速蔓延,覆盖了他的全身。下一刻,一道刺目的光芒爆发而出,将整个矿洞照得如同白昼。搜魂幡的阴影被彻底驱散,而林夜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光芒之中。
“这……是什么?”苏清玥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翻涌着无数疑问。
然而,未等她细想,耳边便传来一句低语——
“记住,真正的敌人,永远是你自己。”
声音缥缈,仿佛来自遥远的过去,又像是某个未知的未来在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