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浴缸谜案
一周前，我的闺蜜割腕死在浴缸中。法医给出鉴定结果，确认其为自杀。
但是，涉及本案的一位警察和闺蜜母亲都对结果表示质疑，他们一口咬定此案凶手是闺蜜的男友，闺蜜母亲更是为此大闹一场。
在他们两人近乎于骚扰的疯狂逼问和社会舆论之下，与我闺蜜生前近期频繁联系和关系密切的人都“自愿”来到这里，全程直播，以证清白。
房间中央放了一张圆桌，我们六人围绕圆桌坐着。圆桌中央有一块四面显示屏，此时是关闭的状态。面对一旁的镜头和灯光，我不由的有些紧张。
2 日记疑云
这种情况下心理压力太大了，哪怕我什么都没做，也觉得发怵，何况那些做了事情的人呢？
警察张力伟最先开始发言，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纸，声称是本次讨论的重要证据。那是我闺蜜江玉生前留下的，七篇具有疑点和代表性的日记。
“真凶，就藏在这些文字里！”他的声音很大，中气十足，不难看出他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
“这些日记，是在死者房间上锁的抽屉里发现的。关于里面的东西，我想在场各位，包括我，没有任何人看过。”
“里面有一些疑点，我希望今天，在这里！可以和各位讨论清楚。”张力伟的目光审视着我们五人。
日记?我可从没听江玉提过，像她这样生活幸福的人能写出什么日记呢？这倒是让我很好奇。
“我的同事已经将这七篇依次拍照传送到各位面前的显示屏上。今天，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来好好讨论！”张力伟说着，拿起遥控打开屏幕。
显示屏闪烁几下，出现了一张图片。那娟秀的字迹，嗯，是江玉的。
【3月5日
今天和小心搬到了新家！期待我们可以有好生活吧！但愿……不会再回到过去了。】
我叫明心，她提到的小心就是我。那天，我和江玉合租了一个二室一厅的房子，她好像很开心，记不清了。毕竟她哪天不是开心的？
张力伟开始说道:“小心，就是在座这位明心小姐。我想知道，关于日记里提到的过去……明心小姐作为死者的好朋友，是否知情?”
知情?我当然知情了。甚至想起来我都有些想笑，但是我怎么能笑呢？
于是，我只好佯装悲痛:“这件事情，我应该知道……”
“哦?那还请你给我们讲讲。”
“是因为……小玉的妈妈。”我抬眼看着江玉的妈妈，吴万梅。这个女人听完我的话立刻站起来:“什么？你在胡说什么东西！”
见状，张力伟立刻制止了她，接着让我继续说。
“江玉经常跟我抱怨，说阿姨管得太多了。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管着她，她生活的一切都要过问，让她觉得很没有自由。她选择和我一起去外地工作……也是为了躲一下阿姨……”说到这，我瞄了一眼吴万梅。她的脸色很差，死死瞪着我眼睛像是要喷火。
下一刻，她用力拍桌子站起来:“放屁！什么没有自由?什么叫躲?小玉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害她?她怎么会躲我?我看就是因为有你这种狐朋狗友，把我家小玉带坏了！”
“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其他人！去找小玉的小学中学大学同学！你们都可以问的！”
我没有撒谎，他们真的可以去问。我和江玉从小一起长大，她妈妈有多让人窒息我最清楚，周围的人也清楚。
江玉是单亲家庭，从小的吃穿住行都是她妈妈一手包办的。她妈妈还时不时给老师打电话询问江玉的情况，学习生活人际交往都要问一遍，让每一个老师都很头疼。
江玉每顿吃了什么、在学校和谁说了话、说了什么，回去都要一五一十告诉她。一旦表现出一点不情愿，她就会开始闹。开始哭，说这些年一个人把江玉拉扯长大有多不容易多难。
江玉每次都心软，反倒去安慰她让她不要难过。还必须承认自己错了，不该对妈妈有所隐瞒，吴万梅才肯罢休。
“问?他们知道什么？我对小玉有多好，只有我才知道！你们都是在害她！都是你们害她！！！”吴万梅显然有些失控，幸好张力伟上前按住了她，不然我真怕下一秒她就来对我动手了。
其余的人都一言不发，大概是怕日记里出现对他们不利的信息吧。反正时间还长，总会轮到他们的。
3 心病缠身
我的注意力再次被吴万梅的叫喊扯回:“我还没找你算账！我女儿跟这个小偷在一起，你知道吧？你为什么不拦着我女儿！你这么做会害死我女儿的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你！！”说完，我察觉到张力伟的眼神也变了。
是的，江玉的男朋友李桥东是个小偷，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还没流行电子支付，他在医院门前捡到了一个黑布袋子，里面装着两万的现金。
于是，他拿走了。这两万的救命钱，害得一个人因此去世。当时抓到他的警察，就是张力伟。
不过，李桥东是我介绍给江玉的。我和他在一家饭店认识，他那时是服务员，老板经常不在店里。我看过那起案件，于是想办法加上了他的联系，借口是方便提前在饭店点餐。
只是他没干多久就离职了，我去问过他，他只说不想干了太累了。这个人说好听点是自由洒脱，说白了就是无业游民。但正好对了江玉的胃口，她不就喜欢自由的吗？
人啊，总是越缺什么越想得到什么。
我只是搭了个线而已，怎么能说害了她呢？这不是她的选择吗？她这样出众的人，选择怎么会错呢？
李桥东浑身抖了一下，开始回避起吴万梅和张力伟的目光。
张力伟又安慰了吴万梅许久，等她终于平复下来，才继续说道:“好了，下一篇。”
【3月10日
最近生活很平静，病情也稳定了许多。还要继续吃那些药吗?现在要交房租，桥东也还没找到工作……我实在负担不起了……】
“陈平，李桥东！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张力伟冲两人吼了一声。他们瞬间一激灵，开始解释。
“我……我不清楚啊？我就是个开药的医生而已啊！”陈平说话有些打颤，大概是因为心虚吧。
“呵，你不知道?你也配做医生?！”张力伟大吼，“你的药从哪来的？我们查了江玉的支付记录，你的药价钱为什么会比市场价高这么多?”
“药?什么药?我女儿生病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什么病！”吴万梅觉得又震惊又疑惑，她也转头盯着陈平。
“这……这……”陈平大概知道事情瞒不下去，开始哆哆嗦嗦解释起来，“是这样的，江玉不用医保，所以价格自然贵一些了。”
他没说谎，江玉不肯用医保。她的社保卡都是绑在吴万梅手上的，如果她用了，吴万梅肯定就知道她买了药。
江玉从高三开始查出患抑郁症，她不敢去大医院，怕被联系家长。于是央求我陪同她去了一个小诊所开药，原本她这种没有处方的是开不成的。奈何有钱能使鬼推磨呀……
也不知道陈平哪来的药，我猜是有途径联系药贩子吧。那些药被高价卖给了江玉，这一卖就是好几年呢。
至于那什么抑郁症?江玉怎么会得呢？她这样优秀的人，好成绩好人际，家里也有点小钱。她会得这种病吗？说不定就是她想博取关注的时尚单品罢了。
“你放屁！我女儿怎么会得那种病?我每天都跟她谈心，生怕她出问题！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每天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会得这种病！”吴万梅又开始对着陈平大骂。
张力伟冷哼一声，拍了拍陈平的肩膀，惹得他一直发抖:“药的事，之后会有人单独找你谈谈的……李桥东！该让你说说了吧？”
李桥东突然被点名也是颤了一下，平复好心情才开口:“我那时候……小玉说了我很多次……但我还是找不到工作，没人愿意要我，就……就待在出租屋里……”
靠江玉养呗。我补充了他没有说完的话。李桥东在江玉大三那年和她谈上，一直靠江玉打工赚钱养着他。
“呵，所以……你因为被江玉唠叨，受不了打击，杀了她?”张力伟的语气骤然转冷。
我知道，他对李桥东一直有很深的偏见。那次偷窃之后，在他心里李桥东就是一个杀人犯，恨不得判他死刑。
李桥东立刻否定:“不！绝对没有！我很爱小玉的……我怎么可能杀了她！”
“很爱?很爱就是吃软饭让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赚钱养你吗？”张力伟更加不屑，一旁的吴万梅也开始暴怒。
“你说什么?我就说我女儿勤工俭学挣的钱这么少，她还和我说是因为实习老板给的少！原来是骗我的？那些钱都来养你这个畜生了！”吴万梅冲上去对着李桥东拳打脚踢，这次张力伟冷冷站在一旁，过了几分钟才去拉架。
吴万梅显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她自以为乖巧的女儿居然背着她有这么多秘密，这让她怎么能接受呢？
张力伟也是劝了好一阵子，说找到真凶更重要，才让吴万梅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回去。
4 母女冲突
“下一张！”
【3月15日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放过我！！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我以为我可以自由了……我以为我可以自由了……你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好不好？好不好?不要再缠着我了！我恨你！！！】
看完我瞬间明白了过来，我偷偷看了眼吴万梅，她也安静下来，盯着屏幕一声不吭。
那天，是江玉的生日，本应该是美好的一天。但也就是那天，吴万梅突然来到江玉工作的地方，她带来一个好消息。
一个自认为的好消息。
她决定搬来和江玉一起住，这样就可以时时刻刻照顾她的宝贝女儿了。
江玉那天情绪很崩溃，为此甚至和她大吵一架。当然，结局自然是以吴万梅哭诉卖惨，江玉道歉结束的。
我打量着周围的人，想来不少心里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张力伟看着吴万梅，并没有叫她解释这里面的东西。
反倒是她突然开始自言自语:“我女儿……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一直好好照顾她，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她了啊。我做错了吗？不，不可能……我怎么会做错呢？”
是啊，她怎么会错呢？在我看来，这些年她就像膏药猴一般黏在江玉身上。她插手江玉的一切，还偏偏觉得这是爱的保护。她像饕餮一样不知满足的汲取江玉带给她的情绪价值，觉得这就是母女间坚不可摧的亲情了。
张力伟叹了口气:“下一篇。”
【5月9日
我好累……我好累。我真的没办法支付药钱了，但是我的病情好像在恶化。桥东还没有找到工作，还有房租，我真的付不起了……】
看到这里，我心下一喜，立刻发言:“我那时候因为工作需要被搬走，所以李桥东就搬来和小玉一起住。房租也就全由小玉承担了。”
张力伟点点头，又恶狠狠瞪着李桥东:“所以你花人家的钱，现在还去住人家房子?”
吴万梅这次倒是罕见的没有发飙。她还愣在那，眼神空洞。大概还没从那篇日记里抽离出来。
李桥东还在哆嗦，他也不说话，沉默的坐在那，估计他也说不出什么东西的。
房东周强也对此表示知情:“明心妹子跟我说过，她要搬走了。然后小江的男朋友搬来和她一起住。我寻思钱是一样的，谁来住都一样。”
看着周强那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我只觉得反胃。说起来，这里还有他一份功劳呢。
张力伟见问不出什么多的线索，拿起遥控:“下一篇。”
【5月14日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偏偏是我！】
见此，众人都有些沉默。我心里更是笑开了花，这可是我证明清白的又一个好机会啊！说来……那可是一个不小的收获呢。
“我想，我知道。”
我的话一说出口，五人的目光瞬间向我聚集。好奇的、疑惑的，还有恐惧的。
我迎上周强恐惧的眼神:“那天早上，我忙完工作的事情回房子去搬剩下的行李。电梯坏了，我就走楼梯上去。”
“结果在楼梯间，看见他鬼鬼祟祟的进屋。我觉得奇怪，他明明可以大方敲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于是我就再上了一层楼，躲在楼梯口等着，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他才从屋子里出来，走楼梯下去了。我当时就有所怀疑，进屋之后拿之前刚租房时准备的探测仪扫了一下。在淋浴喷头上发现了针孔摄像头。”
“不！不是！我没有！”周强下意识反驳，但他慌乱的样子只会把事情越描越黑。
“那你说说，那天你去做什么了？”张力伟冲他吼了一声。周强坐立难安，他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重复他没有。
吴万梅此时已经双眼通红，冲上去连着扇了他几巴掌，周强也不敢反抗。
李桥东的脸色也黑下来，显然女朋友被偷拍这件事让他也很愤怒。他双拳紧握，盯着周强双眼通红。
“你为什么没有当场拆穿他？”张力伟朝我问话。
“我那时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而且我一个女孩子，要是把他激怒了，我怎么办？”我应对自如，这场面我已经在心里模拟了很多次了。
张力伟点点头，算是认同我的说法。
“我猜他一定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晚上小玉回来，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我永远忘不了江玉那时候的样子，她极度崩溃。连在家里唯一喘气的机会都被别人窥视，这让她无法接受。我那时劝她把摄像头拆了就行了，毕竟现在住的地方可不好找，而且房东突然把租金降了不少，也是减轻了不少负担的。
要是搬走了，她和她男朋友该怎么办呢？江玉抱着我哭了很久，她说我是她唯一的好朋友了。
真好笑啊，她不是很受欢迎吗？朋友?难道在大家眼里，我不是她的跟班吗？所有人都只看见她闪闪发光，而我呢？
“周强，偷拍他人处五日至十日拘留并处罚款。稍后我们会检查你的社交软件，如果涉嫌传播淫秽牟利……那可不是这么简单能了事的了。”
5 偷拍真相
周强的脸唰的一下白了，他还是愣着没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张力伟看了眼他，点开下一张图片。
【5月23日
张警官还是不肯放过桥东吗？我们两个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
看到这里，张力伟不免有些疑惑，这个张警官明显说的是他。但是，他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他?
这时，怔愣的周强终于开口了:“我没有传播！没有牟利！都是……都是李桥东干的！都是他指使我的！”
什么？这话无疑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你少诬陷我！我怎么可能指示你?”李桥东瞬间蹦起来，他用力的指着周强，手都在发抖。
“你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张力伟瞪了眼李桥东，转头开始质问周强。
“是他！是他装的摄像头！他把东西卖给我，说用来抵消房费的！我……我没有传播！我不要坐牢！！”周强疯狂摇头否认。
“他把视频全部传在u盘里，那天……我是进去拿u盘的！他说如果手机上交易，怕被网警查出来……所以才这样干的！”
话语如惊雷般炸响。
李桥东瘫软在地上，他知道，他没办法狡辩了。u盘在周强手里，他只要交出来……
周强还在不停为自己辩解:“你们想想啊！我凭什么无缘无故降房租啊？而且这个人又没有工作，平时躺在家里，我万一上门和他正面撞上怎么办啊？你们也不想想！”
这一出闹剧倒是超出我意料了，我完全没想到这两人会勾结在一起。
吴万梅此时也没了力气，她只是不停的哭，嘴里重复喊着:“我的小玉啊……我可怜的女儿……”
张力伟的愤怒已经接近顶峰，他对着李桥东冷嘲热讽:“呵，我就知道，你还是和之前一样是个烂人！之前害了人，现在又害了人家姑娘。你这种人，我早说你应该一直关里面吃铁饭碗了！”
“我害了人家……我?呵，那你呢？你做了什么？你不是也害了我吗？！”李桥东忍耐许久，突然吼起来，他怒视着张力伟，“都是因为你！我本来已经找到工作了，谁料没过半年就碰见了你！是你去跟老板说了我之前的事情，害得我被开了！”
“我本来想好好生活的，我本来可以好好生活的！都是因为你！你以为那日记是什么意思？都是你毁了我！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
张力伟依旧冷漠的看着他:“好好生活?你凭什么好好生活?因为你的行为死去的那个孩子呢？被毁掉的那一大家子呢？你凭什么好好生活?”
“我只不过是告诉了老板真相，让老板长个心眼而已。这种事情，我不可能做错的。”
“都是因为你啊。那次之后，所有人都说我是杀人犯，没人愿意雇佣我。没有人……那天之后，我整日躺在家里虚度时光。你毁了我，你居然还认为你是对的。”
李桥东坐在地上喃喃着，泪水倾泻而出。他在哭什么呢？是在哭自己的人生吧。反正不会是哭江玉的死的。
我看着他，是他报警发现了江玉的尸体。根据他当时的描述，他那时候才从床上醒来不久，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可他也没多伤心对吧？毕竟浴室里的摄像头可没被发现，看来他还记得把摄像头拿走呢。
张力伟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我说了，我做的都是正确的事情。是你毁了你自己。”他说着话，顺手按下遥控。最后一篇日记出现:
【6月1日
一觉醒来，阳光打在身上，好暖……都会过去的吧？一切都会过去的吧？我还要好好生活呢。】
不对啊？6月1日，不正是江玉自杀的那天吗？李桥东报警是在下午一点左右，而她在早上还满怀期待等着新生活吗？
张力伟看着那篇日记十分震惊，他咬着牙把地上的李桥东提起来:“那天早上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家，发生了什么你敢说毫不知情?我看就是你害得江玉自杀的！”
李桥东则是满脸的惊恐，他的头摇的飞快，不停否认着不是他不是他。
一旁观察局势的陈平这时候也突然开口:“那个……或许我也能提供一些线索，戴罪立功呢？”
迎着五人的目光，陈平开口了:“5月30号那天，江玉来找过我。她先是问我药价能不能便宜点，我说我也不赚钱，怎么能……”察觉到张力伟锐利的眼神，陈平迅速住嘴。
“我说这个不能降，然后她不说话，坐了很久。接着又问我，她这个病还能治吗？她的生活被这个病搅乱了，男朋友觉得她烦人想分手，她受不了打击。”
“我说这个治不了，只能控制一下，让她多吃点药就好了……”
话还没说完，就遭到李桥东的强烈反驳:“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嫌她烦要分手?说白了，我自己都还要靠她养！我怎么可能提分手?”
“这！你不信可以查我们店里的监控啊！她自己说的话，我干嘛造假这种东西啊！”
两人还在争执，我也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江玉并不是什么恋爱脑，她只是单纯向往自由。以及享受那种叛逆感而已。
她被压抑太久了，需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来释放，就比如和李桥东恋爱，甚至出钱养他。
但是她不可能因为李桥东想分手觉得不能接受，从而想去吃药根治的。
李桥东只是一种叛逆的象征，除了他，还可以有很多“李桥东”出现。
于是，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瘫坐在地上的吴万梅也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猛的指着李桥东咆哮:“是你……就是你！”
“我女儿30号也跟我打了电话的！她说……妈妈，我好难过。我瞒着你做了好多事情，我看错了人，我以为他会改的！我把这些秘密都写下来，放在老家门前那棵树底下了。你先来陪陪我吧……我现在好难过。”
“我立马买了去老家的车票，在那挖了快一个晚上什么都没找到！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坐了好长的大巴去市里，买的机票过来……谁知道已经晚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确信就是你杀了我女儿！”
张力伟一把将李桥东按在桌子上:“我想这一切已经真相大白了。跟我走一趟吧。”
李桥东还在摇头，他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闭着眼说道:“她是自杀的！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我向他看去，证据?什么证据?
“监控……卧室里……也有……”他艰难吐出这几个字来，张力伟狠狠按了他一下，骂了句畜生。
“我们是分房睡的。那天早上，她起床之后，写了日记从抽屉里拿了一把刀划了几下。我当时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接着就往厕所的方向去了……”
“我当时刚刚起床，顺手把监控打开看。她那时候去把水放满，我以为她要泡澡，我是……看着她死的。”
说完这些，李桥东脱力的趴在桌上。压在他良心上的担子似乎被卸下了。
吴万梅扑过去发疯一样的打他:“你看见了?你看见了！你就看着我女儿死?你为什么不救她啊！你为什么不救她啊啊啊啊！”
“我太害怕了，我当时没想这么多……我的人生已经完蛋一大半了，如果再被发现偷拍，我就彻底完了……”
我也明白了。李桥东怕被江玉发现自己偷拍她的事情把他告了，这两项罪名，他这一辈子也别想翻身了。
他怕了，所以宁愿看着江玉死在他眼前。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江玉会和医生说那些话?以及为什么会和她妈妈说那些话呢？她分明最讨厌吴万梅干涉她的生活，居然还会主动打电话让吴万梅过来吗？
“而且……我也没想过她会死啊！她还拿了个塑料袋放在手腕上，接着就进浴缸去了。里面的变红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新浴盐的颜色，直到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也已经晚了啊……”李桥东这时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塑料袋?”张力伟继续追问，“在哪？”
“她进去之后就把东西塞到出水口去了……”
塑料袋?那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禁好奇起来。
张力伟单手摸出手机，很快打了个电话让人去打捞下水管道里的东西。
6 遗书之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防水塑封袋被送了进来。那是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装着一张白纸，看样子上面倒是写了字。
张力伟放开李桥东，打开塑封袋拿出那张纸拍照，传到了显示上。
那张纸最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我知道你在看！
这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我调整了一下状态，继续看着里面的内容。
李桥东。我知道你在看着我，当你看着我的时候，我还活着。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我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明心告诉我，陈平偷拍我。而我最后追查到的人，却是你。为什么呢？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在逼我呢？
妈妈。挂掉电话的时候，你第一步应该是回老家去挖我的秘密了吧？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我的借口罢了。
这样，你就能错过我的自杀了。如果你选择先来找我，我或许就不会死了呢？可惜了，我的秘密比我的感受更吸引你。你不要否认了，如果不是这样，我这几年也不会付这样天价的药费。
明心。我这时候才想起你来。让我偷偷买药的是你，让我和李桥东在一起的是你，让我不要报警的还是你。我曾经以为你是我的好朋友，现在我好像突然看清了。你变得好陌生。
如果我死了……你们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你们杀死了我，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一起毁掉！
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你们所有人不得安生！
我看着那段关于我的描述。这时候才想起我来吗？要死的时候，才想起来我吗？是啊，她一直都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我这种边角角色，平时自然不被她放在眼里的。
然而，我做了什么呢？我不是为了她好吗？我劝她的这一切，不都是她的意愿吗？
天色已晚，这场谈话也该结束了。
从那个房子走出去，我才看见外面围满了人。好热闹啊！屋子里的人，除了我和吴万梅，都上了警车。
吴万梅还在屋子里发呆，也就是说，出来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走在路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我。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刻，是人生第一次呢！
但是为什么他们的眼神里全都厌恶?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