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的余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华海大学的校园论坛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震惊！外国语系花宁枝当众掌掴校草周子昂，是爱恨情仇还是欲擒故纵？》
帖子下面，配上了一张不知是谁偷拍的、角度刁钻的照片。照片里，宁枝的侧脸冷漠而决绝，周子昂则捂着脸，一脸的不可思议。
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假的吧？宁枝不是周子昂的头号舔狗吗？打死我都不信！
我作证！我当时就在现场！那巴掌，啪的一声，我隔壁宿舍都听见了！周少当场就懵了！
这情节我熟，舔狗幡然醒悟，手撕渣男，搞快点，我要看追妻火葬场！
楼上的醒醒，这是现实。得罪了周子昂，宁枝怕不是要被赶出华海市。
夏淼淼举着手机，脸色发白，一条一条地给闻景念着评论。
枝枝，完蛋了，现在全校都知道了。你看，还有人扒出了你以前追周子昂的各种光荣事迹
闻景正坐在书桌前，用宁枝的笔记本电脑，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浏览着网页。屏幕上，量子力学、电磁学、材料化学的论文和公开课视频飞速闪过。
他对夏淼淼的担忧置若罔闻，只是偶尔在键盘上敲击几下，记录着什么。
布朗运动，粒子无规则运动灵气在枯潮期也并非完全静止，只是活性降低，呈现类似的无序状态。
超导体，零电阻若能构建一个微型超导回路，是否可以无损耗地引导和储存微弱的灵气？
他敲下最后一行字，关掉网页，转过头，看着忧心忡忡的夏淼淼。
舆论，是最廉价的武器，也是最无用的武器。他平静地说道，决定胜负的，从来都不是声音的大小。
夏淼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脸上的愁容丝毫未减：道理我都懂，可是唉，算了，不说了。我们今天下午有专业课，你还去吗？
她很担心宁枝出门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被周子昂的拥护者们围攻。
为何不去？闻景反问。
他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一股刺鼻的廉价香薰味扑面而来。柜子里挂满了各种粉色、蕾丝、亮片的衣服，看得他神魂刺痛。
他面无表情地在里面翻找了半天，最后，终于找出了一件最简单的白色T恤和一条牛仔裤。这是宁枝为了装纯欲风偶尔穿一次的。
换上衣服，他将那头枯黄的长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镜子里的人，少了几分刻意的风尘，多了几分清爽，但那张脸上，依然残留着因为长期使用劣质化妆品而导致的些许暗沉和粉刺。
他走到夏淼淼面前，伸出手。
你的护肤品，借我一用。
半小时后，当闻景（宁枝）和夏淼淼一起出现在教学楼时，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今天的宁枝，和以往太不一样了。
她没有化妆，一张素净的脸虽然有些瑕疵，但眼神却清澈得惊人。不，不能说清澈，应该说是深邃。她走在路上，背脊挺得笔直，下颌微收，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疏离与高贵。
那种感觉，不像是一个学生，更像是一位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
周围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她仿佛完全没有听见。
快看，是宁枝！
我去，她还真敢出门啊？心理素质这么强？
你们觉不觉得，她今天好像变漂亮了？
闻景对这些议论毫无兴趣，但他的神识，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波动。
很微弱，很污秽，带着一股嫉妒与焦躁的味道。
他循着那股能量的源头看去。
在教室的角落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正趴在桌子上，身体微微颤抖。她的头顶上，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
周围的同学似乎都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自顾自地学习或聊天。
闻景的眸光微微一凝。
这是祟的气息。
非常弱小，甚至还没成型，更像是一种负面情绪的高度聚合体。根据其能量特性，闻景判断，这大概是一只由学业压力和攀比心理催生出的，可以称之为绩点祟或攀比祟的雏形。
它正在侵蚀那个女生的心智。
枝枝，你看什么呢？夏淼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哦，是林菲菲啊，我们班的学霸，卷王之王。听说她为了这次的奖学金，已经一个月没在凌晨两点前睡过觉了，真可怕。
闻景收回目光，心中了然。
原来如此。这种诞生于现代都市特定环境下的概念生物，虽然弱小，但却极难被凡人察觉。长此以往，这个叫林菲菲的女生，轻则精神崩溃，重则精气耗尽而亡。
而这种祟，正是他追踪的那只KPI祟的同类，甚至可能是其逃逸时泄露出的种子之一。
找到了线索，闻景的心情却并未好转。
他现在这具身体，连一个最简单的清心咒都用不出来。想要解决这只祟，无异于痴人说梦。
必须尽快找到恢复力量的方法。
哪怕只是一丝。
课程开始了，教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英美文学史。闻景却完全没有听，他拿出纸和笔，开始飞速地书写和计算。
他在推演。
没有灵气，就用这个世界的法则来代替。
电能可以转化为光能、热能、动能那么，在特定的场域下，它是否可以被引导，用于冲击甚至湮灭这种纯粹的精神能量体？
朱砂，含有硫化汞，在道法中是承载阳气的媒介。那么，现代化学中有没有可以替代的、阳性更强的物质？或许是某种放射性同位素？不，太危险，难以控制。
或许可以从生物电入手。人体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电磁场。
他的笔尖在纸上飞舞，写下的不再是英文笔记，而是一串串凡人看不懂的符号和公式，那是他试图将修真理论与现代物理学结合的疯狂尝试。
就在这时，教室的后门被推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是周子昂。
他脸上那道红印还没完全消退，贴了块创可贴，反而更显眼了。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了闻景旁边的空位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全班同学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这个小小的角落。
夏淼淼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闻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推演中。
周子昂坐立不安，他一会儿看看讲台，一会儿看看窗外，最后，还是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闻景。
闻景停下笔，缓缓转过头，眼神里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有事？
周子昂被他看得一阵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你昨天
他想问你昨天为什么打我，又觉得太丢人。想说句狠话，又想起那个让他心悸的眼神。
最后，他憋了半天，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话。
你你昨天，用的什么牌子的洗手液？
闻景：
夏淼淼：
全班同学：？？？
周子昂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搭话，但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魔力，让他既愤怒，又好奇，像一只被吸引却又不敢靠近的飞蛾。
闻景看着他，忽然，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凑到周子昂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想知道？拿你的脑子来换。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周子昂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