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的震惊只持续了一瞬,当闻景看过去时,她已经恢复了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哎呀,同学,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这间教室要锁门消毒了。她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串钥匙。
闻景将那个简陋的清心阵列不动声色地收回口袋,指了指睡着的林菲菲,用宁枝的声线回答道:王姨,我同学身体不舒服,在这里休息一下。
哦,这样啊。王姨走到林菲菲身边,探了探她的额头,又看了看她的脸色,点点头,嗯,是睡着了,看样子睡得很沉。最近学习压力大,是要多休息。
她的动作很自然,就像任何一个关心学生的长辈。
但闻景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指尖在接触林菲菲皮肤时,似乎有微不可查的能量流转,像是在进行某种探查。
这个老太太,果然有问题。
那我们就先走了。闻景不想和她过多纠缠,叫醒还在梦呓傅里叶变换的林菲菲,扶着她离开了教室。
走出教学楼,林菲菲还有些迷糊,但整个人都精神焕发,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我我刚才睡着了?她揉了揉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清晰了,我好像,从来没睡得这么舒服过。
以后,每日午时来找我。闻景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那只绩点祟只是被暂时驱散,并未根除。它的根源在于林菲菲自己的心魔,以及某个隐藏在校园里的巢穴。清心阵列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想要根除,还是需要更直接、更霸道的手段。
方案一,必须再次提上日程。
他需要重新制作雷符。
这次,他学聪明了。他没有再去后山,而是将炼器的地点,选在了女生宿舍的公共盥洗室。
午夜十二点,当所有人都进入梦乡后,闻景悄悄地溜进了空无一人的盥洗室。
这里的环境,比后山复杂,但胜在隐蔽。而且这里有源源不断的水,可以用来应对突发情况。
他将夏淼淼重新搞来的材料一一摆开。高浓度酒精、朱砂粉、锂电池
除此之外,他还多准备了一样东西。
一张粉色包装的、带着护翼的、日用型的卫生巾。
这是他经过一下午的研究,从宁枝的储物柜里找到的。根据材质分析,这东西由无纺布、高分子吸收树脂和PE膜构成,吸水性极强,质地绵软,最重要的是,它天生就是承载阴性力量的绝佳载体。
修真界,画阳符,需用至阳之物,如公鸡血、黑狗毛。画阴符,则需至阴之物。
而这东西无疑是凡间女性阴气最重的造物之一。
用它作为符纸,来绘制至阳至刚的雷符,可以形成一种阴阳对冲的奇妙平衡,最大程度地激发材料的潜力,弥补他没有灵气催动的缺陷。
理论上,是可行的。
闻景面无表情地撕开包装,将那片带着小翅膀的东西平铺在洗手台上。
他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开始重复上次的步骤。
溶解锂片,调和朱砂这一次,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将整个盥洗室都笼罩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他的探查。
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在他的精神力引导下,散发出微弱的能量波动。
成功了。
接下来,是画符。
他没有符笔,只能用手指代替。他蘸着那粘稠的、带着金属腥气的液体,在那片洁白的符纸上,开始绘制一个古老而复杂的雷电符文。
他的手指稳定而有力,每一笔,每一划,都蕴含着他对法则的深刻理解。
随着符文的最后一笔落下,整片卫生巾不,是整张雷符,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阳刚之气,从符文中散发出来。
闻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虽然这东西的威力,可能还比不上他全盛时期打个喷嚏,但用来对付一只不成气候的祟,足够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张划时代的卫生巾雷符折好,放进口袋。
就在他准备清理现场时,盥洗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闻景的身体瞬间绷紧,眼神锐利如刀。
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是宿管王姨。
她穿着睡衣,手里拿着一个水杯,似乎是起夜来接水。她看到闻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哎呀,是宁同学啊。这么晚还不睡?又在研究马桶吗?
她的目光,扫过洗手台上那些残留的瓶瓶罐罐和朱砂痕迹,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惊奇和忌惮。
闻景的心,沉了下去。
被发现了。
这个老太太,绝对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动声色,将手伸进口袋,摸住了那张还带着温热的雷符。如果有必要,他不介意让这位深藏不露的王姨,尝尝凡间科技与修真理论相结合的滋味。
盥洗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王姨打破了沉默,她没有看闻景,而是走到饮水机旁,慢悠悠地接了杯水。
小姑娘,最近学校里不太平,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她喝了口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闻景说,年轻人,好奇心重是好事,但有些事,不是你们该碰的。
闻景眯起了眼睛。
她在警告我。
王姨,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他用宁枝的声音,装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
王姨笑了笑,转过身,正对着他。
不明白没关系。她的眼神,第一次,变得不再浑浊,而是如同鹰隼般锐利,你只要记住,这里是华海大学,是山海关的重点监控区域。任何试图在这里惹是生非的东西,都不会有好下场。
山海关!
闻景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果然是他们!这个宿管阿姨,是山海关的人!她不是普通的观察哨,从她身上那股隐而不发的强大气息来看,她至少也是林部退下来的资深干员!
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在一个灵气枯竭的世界,任何一个能动用超凡力量的人,都无异于黑夜里的萤火虫,根本不可能瞒过山海关这种国家级暴力机器的眼睛。
我只是个普通学生。闻景说道,他在赌,赌对方没有确凿的证据。
是吗?王姨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一个能用充电宝安抚失控情绪,能用化学品画符的普通学生?
她竟然连清心阵列的事都知道!
闻景的后背,第一次,渗出了冷汗。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不再伪装,声音恢复了一丝属于闻景的冰冷。
王姨看到他的变化,眼神中的赞许之色一闪而过。
不想怎么样。她摇了摇头,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规矩。山海关不干涉个人恩怨,也不在乎你是谁,从哪里来。我们只在乎一件事秩序。
只要你不主动暴露在凡人面前,不造成大规模伤亡,不破坏《隐秘公约》,你的事,我们暂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那个绩点祟的巢穴,在图书馆的地下机房里。处理干净点,别给我们清道夫添麻烦。
说完,她拿着水杯,转身,慢悠悠地走了,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闻景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他握着口袋里的雷符,感觉有些烫手。
山海关竟然对他采取了默许的态度?为什么?
是因为他处理祟的行为,客观上帮助了他们?还是因为他们对自己这具宁枝的身体,或者说,对他闻景的灵魂,另有所图?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暂时安全了。
而且,他还得到了一个最重要的情报。
巢穴,在图书馆的地下机房。
看来,是时候去会一会那只祟的本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