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我浑浑噩噩去杭市找工作,随手救了个落水老外。
对方问我要什么报答,我开玩笑说想当总裁。
第二天加长林肯停在我破出租屋楼下,欧洲皇室直接买下跨国公司送我玩。
更震惊的是,我发现初中暗恋十年的白月光竟在公司任职。
董事会上我首次亮相,她端着咖啡进来:“总裁,您的...怎么是你?”
现在全公司都在传,新总裁看宋主管的眼神拉丝了。
大学毕业即失业,说的就是我,章齐清。
在杭市租了个比鸟笼大不了多少的单间,每天挤着能把人榨出汁儿的地铁,投简历投到手抽筋。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像一团吸饱了水汽的烂棉花。
昨天下午,在西湖边晃荡,看着那灰蒙蒙的天,感觉前途跟这天气一个德行。然后就看见一个老外,拍照拍得忘乎所以,脚下一滑,“噗通”一声,直接栽进了湖里。
水花不大,扑腾得挺厉害。
我脑子当时是木的,也没多想,衣服没脱就跳了下去。九月的湖水,已经有点凉了,激得我一哆嗦。那老外个子高大,慌起来死沉,费了老鼻子劲才把他拖上岸。
他呛得直咳嗽,脸色发白,倒是没忘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跟我说谢谢。我摆摆手,说没事,拧着湿透了的T恤,只想回去换身干爽衣服。
临走,他拉住我,很郑重地问:“年轻人,你救了我。告诉我,你有什么想法?任何要求,都可以提。”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当时满脑子都是下个月的房租和还没着落的工作。看他一副挺认真的样子,我纯粹是脑子一抽,带着点自嘲和破罐破摔的意味,随口秃噜了一句:“想法?我想干总裁,算不算?”
说完我自己都乐了,这牛逼吹得,我自己都不信。
那老外也愣了一下,随即深邃的蓝眼睛里掠过一丝极古怪的光,他没笑,只是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总裁……好的,我明白了。”
我根本没往心里去,只当是个小插曲。
直到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沉闷的引擎声吵醒。扒开窗帘往下看,我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像一头沉默而昂贵的巨兽,稳稳当当地停在我那栋破旧居民楼的楼下,与周围晾晒的裤衩背心、斑驳的墙面形成了惨烈无比的对比。
车门打开,先伸出来的是一条裹在黑色丝袜里的修长美腿,踩着尖头高跟鞋,稳稳落地。一个穿着职业套装,容貌靓丽,气质干练的女秘书走了下来,她扶了扶金丝眼镜,目光精准地投向我这扇窗户。
紧接着,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耳麦,高大威猛得像两座铁塔的保镖分立两侧。驾驶座上,司机戴着白手套,坐得笔直。
我正懵逼呢,我那山寨机的铃声撕心裂肺地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我颤抖着接起。
“章齐清先生吗?我们是来接您去寰宇科技上任的。车辆已在楼下等候。”女秘书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冷静,公式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几乎是飘下楼的。
坐在那能容纳七八个人还绰绰有余的车厢里,摸着冰凉的真皮座椅,看着小桌板上放着的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我感觉自己像是个误入豪华片场的临时演员。
女秘书坐在我对面,递过来一份文件,语气平静无波:“章先生,昨晚您救下的罗伯特先生,是欧洲某低调但实力雄厚的皇室成员,也是我们寰宇科技最大的隐形股东。他直接致电董事会,任命您为寰宇科技中华区总裁,即刻生效。”
我手一抖,咖啡差点洒在裤子上。
寰宇科技!杭市最大的跨国公司之一,我昨天投简历都不敢往它家页面上戳的那个巨头!
车子不是开往公司,而是直接驶入了一个私人庄园般的会所。在一间奢华得让我不敢下脚的会议室里,我见到了罗伯特先生,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精神矍铄,与昨天落汤鸡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笑着拥抱我:“章!这份礼物,还满意吗?总裁的位置,现在是你的了。好好干,年轻人,我看好你。”
我除了点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感觉像被一个巨大的金色馅饼砸中了脑门,晕,且飘。
糊里糊涂地签了一堆文件,听了女秘书林薇关于公司架构和今天行程的快速汇报,我就被那辆林肯载着,前往寰宇科技大厦。
车停在巍峨耸立的玻璃幕墙大厦楼下,“寰宇科技”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晃得我眼晕。林秘书和保镖簇拥着我,穿过自动开启的旋转玻璃门。
大厅极其宽敞,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出我有些拘谨的身影。前台后面站着几位妆容精致的女孩,见到我们这一行人,立刻躬身问好:“总裁好!”
那声音,又甜又齐。
我头皮发麻,只能僵硬地点点头。眼角余光能看到不少员工停下脚步,好奇、探究、敬畏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在我背上。
走进专用电梯,镜面墙壁映出我那张还带着学生气的脸,和身上这套临时买来还不太合身的西装。真他妈魔幻。
总裁办公室在顶层。一整面的落地窗,俯瞰大半个杭城。办公桌大得能在上面打滚,皮椅舒服得像要把人吸进去。
“总裁,十分钟后召开高层见面会,各位副总裁和部门总监都会参加。这是与会人员名单和简要资料。”林薇递过来一个平板。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那么回事,接过平板,手指都有些发颤。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我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稳。
门开了,一个穿着浅灰色职业套裙的女孩端着咖啡走了进来,她低着头,小心地将白瓷杯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声音轻柔:“总裁,您的咖啡……”
她说着,下意识地抬了下头。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清了她的脸。
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是她。宋盼盼。
那张在我青春记忆里盘踞了整整十年的脸。初中时,她就坐在我斜前方,马尾辫,校服总是洗得干干净净。我不敢跟她说话,每次看到她,心跳都会失控,像揣了一万只发了疯的兔子。
十年了,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职场女性的柔美与干练,但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一点没变。
她显然也看清了我,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瞪圆了,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端着托盘的手僵在半空,嘴唇微张,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怎么是你?”
极轻的四个字,带着巨大的惊愕,脱口而出。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送风的声音。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宋盼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擂动。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十年暗恋,未曾说过一句话。
再见,我是她需要躬身问候的总裁。
这他妈……比坐加长林肯还让我晕眩。
我张了张嘴,喉咙发干,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所有试图伪装的总裁气势,在她面前,土崩瓦解,碎得一塌糊涂。
林薇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宋主管,总裁还有重要会议,你先去忙吧。”
宋盼盼猛地回过神,脸颊迅速飞起两抹红晕,她慌乱地低下头,几乎是逃离般地退出了办公室,连“是”都忘了说。
门轻轻合上。
我还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还能看到她刚才惊愕的模样。
宋主管……她已经是主管了。
“总裁,”林薇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她指了指平板,“会议要开始了。”
我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强迫自己冷静。对,现在我是总裁,章总裁。
我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宋盼盼那张脸暂时从脑子里驱赶出去,尽管这很难。我迈步走向会议室,林薇和保镖跟在身后。
推开厚重的会议室大门,里面椭圆长桌旁坐着的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好奇,审视,怀疑,甚至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些都是在商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寰宇科技真正握有实权的高管。此刻,我这个空降的,看起来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要成为他们的顶头上司。
我走到主位,没有立刻坐下,双手撑着桌面,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罗伯特先生给我的底气,还有胸腔里那股被宋盼盼激起的、混杂着紧张和莫名亢奋的情绪,支撑着我。
“各位,早上好。”我开口,声音比我想象的要稳,“我是章齐清,你们的新任总裁。”
一片寂静。
一个坐在我左手边第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缓和:“章总年轻有为啊,我是王振国,负责集团运营。不知道章总之前在哪家巨头历练?对我们寰宇科技未来的发展,有什么高见?”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绵里藏针。问我资历,问我对策,摆明了是要掂量我的斤两。
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疯狂打鼓。我有个屁的资历,我昨天还是个找工作找到绝望的应届生!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回想了一下林薇在车上快速灌输给我的信息,结合昨晚睡不着时瞎琢磨的一些东西,清了清嗓子。
“高见谈不上。”我目光迎上王振国,“但我认为,寰宇在人工智能底层算法的投入可以再大胆一些。现在市场盯着应用层,我们沉下去,把基石打牢。另外,海外事业部去年的增长率,低于行业平均水平,是渠道问题,还是本土化不够彻底,需要尽快给出诊断报告。”
我没有具体展开,只是点了两个方向。这些都是林薇资料里提到的,公司目前存在争议或不足的地方。我赌的就是这种似是而非、切中要害的点拨,能暂时唬住他们。
果然,我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不少人脸上掠过一丝诧异,连王振国也微微挑了挑眉,看我的眼神少了几分随意,多了几分探究。
“章总果然眼光独到。”他笑了笑,没再追问。
接下来的会议,我基本保持着倾听的姿态,偶尔在林薇小声提示下,插一两句话。大多数时间,我都在观察。观察这些高管们的反应,谁在认真听,谁在敷衍,谁和谁之间有眼神交流。
我能感觉到,那道无形的压力稍微减轻了一点点,但远未消失。我这个“总裁”的位置,坐得并不安稳。
会议结束,众人起身离开。我坐在主位上,看着他们鱼贯而出的背影,手心全是汗。
“总裁,您刚才表现得很好。”林薇低声说。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有我自己知道,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小块。
回到办公室,我瘫坐在那张巨大的皮椅上,感觉比跑了五千米还累。还没喘匀气,内线电话响了。
林薇的声音传来:“总裁,行政部送来了几位秘书候选人的资料,需要您最终定夺一下总裁办的负责人。”
“你看着办就行。”我揉着太阳穴。
“其中一位,是行政部极力推荐的,叫宋盼盼,能力很突出……”
宋盼盼?
我猛地坐直了身体,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把她资料拿进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很快,林薇拿着一个文件夹进来。我翻开,第一页就是宋盼盼的简历和证件照。照片上的她,带着浅浅的微笑,自信而优雅。
我盯着那张照片,初中时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涌。她穿着校服在升旗仪式上发言的样子;她在篮球场边给同学加油的样子;她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带起一阵淡淡香气的样子……
十年。
我从未想过,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就她吧。”我合上文件夹,递给林薇,语气不容置疑。
林薇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好的,我马上通知行政部和人资办理调动手续。”
林薇离开后,我站起身,再次走到落地窗前。楼下车水马龙,渺小如蚁。
权力。这就是罗伯特先生随手赋予我的权力。它可以让我一夜之间站在这里,也可以让我一句话,就把暗恋了十年的女孩调到身边。
这种感觉……很复杂。有点飘,有点虚,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掌控一切的刺激。
下午,宋盼盼来报到了。
她敲开门,站在我办公桌前几步远的地方,依旧穿着那身浅灰色套裙,但神情比早上镇定了许多,只是微微抿着的嘴唇,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总裁。”她垂着眼帘,“行政部宋盼盼,向您报到。”
我看着她,努力想在她脸上找到一丝属于初中那个女孩的影子,却发现,除了那张依旧让我心动不已的脸,她身上已经满是职场女性的成熟与分寸感。
“这里没外人,不用那么拘谨。”我试图让气氛轻松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坐下了,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很意外?”我看着她。
宋盼盼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声音很轻:“嗯……真的很意外。我没想到……新总裁会是……你。”
她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我。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笑了笑,心里那点总裁的架子在她面前彻底端不住了,“初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吧?”
“嗯。”她点了点头,这次终于抬眼正视我,眼睛里带着真实的好奇,“章……总裁,您怎么会……”
“叫我章齐清就行,或者齐清。”我打断她,“至于这个总裁怎么来的,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总之,有点运气成分。”
我没细说救老外的事,那听起来太像天方夜谭。
她似乎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自然了些:“好的,章……齐清。” 她念出我名字的时候,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点试探。
就这一下,让我心跳又漏了一拍。
“你一直在杭市?初中毕业后好像就没你消息了。”我把话题引向过去。
“没有,我去外省读的大学,去年才回来,进了寰宇。”她回答,顿了顿,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问道,“我记得……你初中时,好像挺安静的?”
何止是安静。在她面前,我根本就是个哑巴。
“是啊。”我靠在椅背上,故作轻松,“那时候光顾着学习了,不像你,又是班干部,又是文艺委员,挺活跃的。”
我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小心翼翼地聊起了初中那些模糊的往事。教室,操场,某个严厉的老师,某次集体活动……话题琐碎而安全,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触及敏感区域的点。
但即使是这样,我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十年了,我终于能和她这样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像老同学一样聊天。虽然,我头顶还顶着“总裁”这个巨大的光环,或者说,枷锁。
我能感觉到,公司里关于我和宋盼盼的流言已经开始发酵了。
下午我去茶水间,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隐约的议论。
“……看见没?新总裁看宋主管那眼神,绝对有问题!”
“何止有问题,简直拉丝了!早上在办公室,听说两个人都愣住了!”
“怪不得直接点名要她当秘书呢……”
我脚步一顿,转身离开了。
心里有点恼火,但更多的,是一种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窃喜。
下班时间到了,我处理完手头几份必须由我签字的文件,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林薇已经下班,外面大办公室只剩下宋盼盼还在整理东西。
我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还没忙完?”我走到她工位旁。
她似乎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是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马上就好,总裁。”
“下班了,就叫名字。”我强调了一遍,“走吧,我送你。”
她愣住了,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坐地铁很方便的……”
“顺路。”我打断她,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住城西。”
她张了张嘴,看着我的表情,最终还是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低声说了句:“……谢谢。”
加长林肯行驶在傍晚杭市的车流中。车厢里很安静,我和宋盼盼并排坐在后座,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司机目不斜视,隔板升起着,形成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今天……还适应吗?”我没话找话。
“还好。”她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侧脸在流动的光影里显得有些朦胧,“就是感觉,像做梦一样。”
我懂她的感觉。我也一样。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说,“工作上,你是专业的,我听林薇说了,你能力很强。生活上……”我顿了顿,“我们算是老同学,不用太见外。”
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轻轻“嗯”了一声。
车子停在她租住的小区门口,一个看起来比我的旧窝高档不少的地方。
她推开车门,下车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对我说:“谢谢你……章齐清。明天见。”
“明天见。”
看着她走进小区大门,身影消失,我才对司机说:“走吧。”
车子重新启动。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宋盼盼。
总裁。
这两个词在我脑子里来回碰撞。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在寰科技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了。那些虎视眈眈的高管,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还有……近在咫尺,却似乎隔着一层无形壁垒的她。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而我这个冒牌总裁,能在这权力的游戏和情感的漩涡里,撑多久?
我不知道。
但看着窗外华灯初上,流光溢彩的杭城,我心底里,那股沉寂了许久的,属于年轻人的不服输的劲儿,隐隐冒了出来。
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总不能……太丢人吧?
至少,不能在她面前丢人。
车子驶离宋盼盼的小区,汇入夜晚的车流。
我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心里那点隐秘的窃喜慢慢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力。王振国那些人精似的眼神,公司里已经传开的流言,还有……宋盼盼那双带着惊愕和疏离的眼睛。
这总裁的椅子,烫屁股。
接下来几天,我几乎是玩命地投入工作。白天泡在各种会议、听汇报、签文件里,晚上拉着林薇恶补公司业务、行业知识,回到我那豪华却冰冷的公寓,还要对着电脑啃资料到深夜。
我不能露怯,更不能让人看穿我这个总裁是“捡”来的。
好在,罗伯特先生虽然人不在国内,但他留下的威慑力还在。加上我那股豁出去的劲头,几次关键决策上,我结合林薇提供的精准信息和一点点直觉般的运气,竟然都没出什么大错。
王振国几次在会议上看似无意地刁难,都被我或硬顶、或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我渐渐摸到了一点门道,在这些老狐狸面前,有时候不需要你多懂,但你得稳,得能镇住场子。
而宋盼盼,作为我的秘书,我们不可避免地有了大量接触。
她专业,高效,把我行程安排得滴水不漏,文件整理得井井有条。但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她几乎不和我多说一句话,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那种客气,比直接的疏远更让我难受。
我知道,流言她也听到了。她在避嫌。
这天下午,有个重要的海外视频会议。对方是个难缠的角色,言辞犀利,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我英语还算流利,但对某些专业术语和商业陷阱反应还是慢半拍。
会议中途,对方抛出一个极其刁钻的问题,涉及一份我还没来得及细看的补充协议细节。我卡壳了,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汗。
就在我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组织语言蒙混过去时,坐在我侧后方做会议记录的宋盼盼,不动声色地递过来一张纸条。
上面用娟秀的字迹,清晰地写明了那个条款的关键点和可能的反击策略。
我心头一震,立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依据纸条上的提示,沉稳地做出了回应。对方显然没料到我能如此精准地切中要害,气势顿时弱了下去。
会议有惊无险地结束。
关上视频,我长长松了口气,后背全湿了。
“谢谢。”我转向宋盼盼,由衷地说。
她正在整理文件,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只是淡淡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总裁。”
又是“总裁”。这两个字像根小刺。
我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心里那股憋了许久的冲动再也压不住。
“盼盼。”我喊了她的名字。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下班后有空吗?”我看着她,心脏跳得有点快,“我想……请你吃个饭,正式感谢你今天的帮忙,也……聊聊。”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文件夹的边缘,迟迟没有回答。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我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地点选在了一家格调很雅的杭帮菜馆,私密性很好。不再是林肯座驾,我开了辆公司配的相对低调的奔驰。
落座后,点完菜,气氛又有点尴尬。
我给她倒了杯茶,决定开门见山。
“我知道公司里现在传什么的都有。”我看着杯中氤氲的热气,“关于我怎么当上这个总裁,关于我和你。”
宋盼盼捧着茶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我不是什么商业奇才,也没什么背景。”我自嘲地笑了笑,“就是走了狗屎运,碰巧救了个人,对方为了报恩,随手塞给我这个位置。”
我简单说了救罗伯特的过程,包括那句“想干总裁”的玩笑话。
她听着,脸上的表情从平静到惊讶,再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恍然。
“所以,你不用觉得有压力,或者觉得我有多高不可攀。”我看着她,无比认真,“在你面前,我还是初中那个,连跟你打个招呼都不敢的章齐清。”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她。她抬起眼,目光终于不再躲闪,带着点好奇,也带着点柔和:“你……初中那时候,真的那么怕我?”
“不是怕。”我纠正她,感觉耳根有点热,“是……紧张。你一靠近,我心跳就快得不行,话都说不利索。”
她轻轻“啊”了一声,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嘴角却似乎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心防,好像裂开了一道缝隙。
我们开始真正地聊起来。聊初中那些共同的记忆,聊彼此错过的十年大学生活,聊工作中的烦恼和趣事。她渐渐放松下来,话也多了起来。
我发现,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清冷,反而很有趣,很有自己的想法。
“其实,”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那天在办公室认出是你,我吓坏了。感觉……太不真实了。”
“我也一样。”我苦笑,“感觉像被架在火上烤。盼盼,我需要帮手,信得过的帮手。公司里情况复杂,王副总他们……”
“我明白。”她打断我,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会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我们之间的那层冰,似乎融化了大半。
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工作上,她是无可挑剔的秘书;私下里,我们成了可以交流心事的朋友。她会在我被文件搞得头昏脑涨时,默默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咖啡;我会在她被其他部门刁难时,不动声色地帮她撑腰。
我们一起加班,一起在深夜的路边摊吃宵夜,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只是身份截然不同。
公司里的流言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但我和她都选择了无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王振国到底还是出手了。
他利用一次我决策上的一个小小疏漏(那其实是他故意埋下的坑),联合了几个股东,在月度董事会上向我发难。言辞激烈,直指我年轻识浅,经验不足,不足以领导寰宇这样的大公司,要求重新审议总裁任命。
会议室里气氛剑拔弩张。那几个被他说动的董事,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我坐在主位上,手心冰凉。我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仗,输了,就什么都没了。
就在我准备硬着头皮反驳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林薇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地递给我一个密封的文件袋:“总裁,刚收到的,来自罗伯特先生的加密信件。”
我心里一动,立刻拆开。
里面是一份简短的手令和一份股权转让协议的复印件。罗伯特先生以皇室和个人名义,增持了寰宇科技大量股份,并且明确表示,无条件支持我的一切决策,反对任何针对我的不信任动议。末尾,是他的亲笔签名和皇室徽章印记。
强大的后盾!
我深吸一口气,将文件“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目光锐利地扫过王振国和他身边的几人。
“王副总,还有各位董事,”我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关于我的能力和任命,罗伯特先生已经有了最新的明确指示。如果谁还有异议,可以直接联系罗伯特先生本人。或者,”我顿了顿,加重了语气,“选择离开寰宇。”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王振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盯着那份文件,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身边的几个人,也纷纷低下了头。
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算计都显得可笑。
这一仗,我赢了。赢得干脆利落。
经此一役,我在公司的地位彻底稳固。再没人敢明着挑战我的权威。
风波过后,我约宋盼盼去了西湖。
还是那个我们初遇(指她落水我救人那次的地点附近)的湖边,夜色温柔,晚风习习。
我们沿着湖边慢慢走着,谁都没有先说话。
“那天董事会,谢谢你。”我开口。后来我知道,是宋盼盼察觉到王振国的异动,提前通过林薇联系了罗伯特先生那边,才有了那封及时的信件。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她轻声说。
我停下脚步,面对着她。
月光洒在她脸上,柔和而清晰。我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和那双映着湖光与灯火的明亮眼睛。
积累了十年的情绪,和这几个月来的朝夕相处,像汹涌的潮水,冲垮了我所有的犹豫。
“盼盼,”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有句话,我憋了十年,现在终于有勇气说出来了。”
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手指蜷缩着。
“从初中开始,我就喜欢你。整整十年,从来没有变过。”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总裁的身份有点奇怪,但抛开这个,我依然是那个,偷偷喜欢你十年的章齐清。”
我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不是以总裁的身份,而是以章齐清的身份。”
时间仿佛静止了。
湖面的风吹过,带来远处隐约的歌声。
宋盼盼看着我,眼眶微微泛红,里面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她没有立刻抽回手,也没有回答。
就在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的时候,她忽然向前一步,轻轻靠进了我怀里,把头埋在我胸前。
“笨蛋……”她的声音带着哽咽,闷闷地传来,“你以为……我为什么明明听到那么多流言,还愿意留在你身边,帮你……”
我愣住了,随即,巨大的狂喜像烟花一样在脑海里炸开!
我紧紧抱住她,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和轻微的战栗,感觉这几个月来所有的压力和不安,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十年暗恋,阴差阳错的总裁身份,波诡云谲的商战……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为了铺垫这一刻的圆满。
我们在西湖的月光下相拥,像两艘漂泊已久的小船,终于找到了彼此的港湾。
后来,我依然做着我的总裁,在罗伯特先生的暗中支持和自己的努力下,寰宇科技发展得越来越好。而宋盼盼,也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上了更高的管理岗位,不再仅仅是我的秘书。
我们在公司里是默契的搭档,回到家是亲密无间的恋人。
一年后,我们在杭市举行了婚礼。罗伯特先生特意飞来参加,做了我们的证婚人。王振国也来了,带着真诚的祝福,商场上的恩怨,早已一笑泯恩仇。
婚礼上,我看着身穿洁白婚纱,美得不可方物的宋盼盼,想起那个在初中教室里,让我心跳加速的背影,恍如隔世。
我举起酒杯,对着满堂宾客,也对着她,轻声说:
“敬命运,敬缘分,也敬我们……永不褪色的爱情。”